楚恒逸静静地看着小狐狸。
她总是这样，面对自己的时候，不仅毫无防备，还会流露出自然而然的娇柔。
没觉醒前，他只是觉得她变得更好看了，说不上什么原因。
觉醒后，他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只是，越是明白，心绪便越是不宁。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永世难安。
本不该有交集的两个人，即便因为一个偶然、一个意外，在某一点上相交，可若结局终究是不欢而散，那么还有这个必要吗？
“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大概就是你这种。”
楚恒逸冷声道。
“说谁牛犊呢，我顶多是狐狸宝宝！”
小狐狸叉着腰别开脸，小小傲娇了一把。
他想，她到底还是不够了解他的，尤其不了解他存在的意义。
如果说，天狐族是能降福的存在。
那他，便是诅咒，诞于世间的恶念，是黑暗、邪恶的化身。
以至于…这副身躯……
觉醒后的身躯，带着无穷尽的魔毒。
魔毒无解，依附于他，他生则生，他亡则消。
数以千万的岁月，他习惯了冷漠，已经全然记不得最初的他是谁，又如何一步步成为现在的自己。
往事不堪回首，好在他从未真正计较过、在意过。
他缓缓抬手，视线下移，看向自己的手心。
若是长时间与小狐狸相处，魔毒侵蚀她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没有身体上的交合，速度可能会缓慢一些，但以他对她的了解，若是纵容她，就算能避开身体上的交合，也躲不掉肌肤相触。
魔毒多久会影响到她？
这个还真不好说，或许几天，也可能十几天。
就以她现在的这点修为来看……
她才亲手撕裂自己的情根不久，修为必定受损，几天的概率会很大。
“你在想什么呀？”
白凝回神后，就见楚小仙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自认识他起，她见多了他毫无缘由说发呆就发呆的模样，倒是不曾见过他微蹙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觉得挺新鲜的，就是又有点心疼，不想他皱着眉头，有想要帮他抚平的冲动。
不过，她没那么做。
如今的楚小仙官，七情六欲已逐渐复苏，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啥都感受不到的呆木头了。
她想，她还是矜持点为好。
楚恒逸抬眼看向她，似笑非笑道：“在想…你消受不起我。”
啥、啥意思？
小狐狸猛地眨了眨眼，聪明的小脑袋飞速运转着，两只狐狸耳朵抖了抖，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是、是她想的那种意思吗？
“我、我比你年轻。”
小狐狸扭捏道。
弦外之音，我年轻我体力肯定没问题哒！
楚恒逸愣了下。
这小狐狸，是在拐着弯说他老？
暗暗不爽的他，下意识地凑上前，捏起她的尖下巴微微上提，故意往她耳朵里吹了一口热气，轻轻的，却有些持久，“年轻到…能大半个月都不下地吗？”
小狐狸双目震惊。
可能真的是面对他的时候，她会情不自禁地自然流露。
她抿了抿唇，没给忍住，“你、你这一族的，需要、需要半个多月，才能…才能…那个好吗？”
虽说修炼摆烂，但从小不学无术，没少看话本子的她，听说的东西还是挺多的。
她想了想，又道：“你这么…持久的话，是不是很伤身体啊？额，我的意思是…就是，你这样会不会，其实…那方面有点问题。”
小狐狸越说越窘，就差没来一句，你这算不算有病了。
楚恒逸又是一愣。
她这小脑袋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
他是想逗弄她没错，可眼下怎么觉着，被逗弄的其实是自己？
他双眸微眯，眼神中带着一丝威胁，口吻里含着许些魅惑，“想试试？”
小狐狸刚变得白净的小脸经不住他那勾人的声色，渐渐重新染上了红晕，“大半个月，你不会饿肚子吗？”
她已经开始语无伦次，逮着什么说什么了。
相比她，楚恒逸从容多了，他眉梢微动，越发觉得逗弄她能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怎么会呢？不是在吃你吗？你那么甜。”
这话说得，三分真七分假，掺和着宠溺的味道，听得小狐狸“蹭”得一下红透了脸。
“我我我…我才没有你甜呢！你的舌头是甜的！”
继续逮着什么说什么的小狐狸，破口而出后，整个狐都“羞”坏了。
天呐，说好要做一只矜持狐的！
她说了什么？
楚恒逸身子一僵，呼吸变得沉重了起来，喉结频频滚动，身子微热，口干舌燥的。
她真的…太考验他了。
她根本不懂，对于禁欲数千万年的他来说，闻到她的香甜已经令他难以自持了，尝了一丢丢，便让他生出了拉她沉沦无尽黑暗的心思。
他根本经不起她一点点的诱惑，不管是明着的，还是…出自她无意识间的。
一朵娇花就放在眼前，一边是让它远离泥沼，绽放得长长久久；一边是摘下它现在的美，让它深陷泥沼，再无绽放之日。
怎么选？
如果是为了她，又该怎么选？
“你太弱了，根本不配在我身边。”
不轻不重地吐了这么句，他身子向后，回归到了原来的位置。
“你说什么？我太弱了？我怎么就弱了？”
小狐狸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以她的地位和姿色，她居然会被拒绝，并且拒绝的理由还是她太弱了？
很不服气，很不甘心。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自己看中的男人，就要勇往直前地追。
她不是不能接受失败，而是在没有拼尽全力前，不能接受。
楚恒逸看着她微微炸毛的模样，扫了眼四周无尽的黑暗，不咸不淡道：“对我说的事实有异议？行，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能破开这个结界，我便承认你的实力。”
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
先不论全盛时期的小狐狸能不能做到，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天帝，怕是光靠他独自一人，也是很难办到的。
这个前提，还是他此时此刻，尚未完全恢复力量。
小狐狸看了他一会儿，“好，我这就把结界给你破了！”
行动派小狐狸立即施起了术法，调动体内妖灵之力的过程于她而言，犹如全身经络、血骨在被边缘锐利的东西刮弄。
她才施展禁术不久，身体本就脆弱，根本经不起她如此强行调运妖灵之力。
仅仅数秒，那张原本因娇羞泛红的小脸就变成了苍白惨淡的模样。
楚恒逸眸色微深，“放弃吧，你做不到的。”
“不，我可以的。”
“再这么下去，你会死。”
“哦。”
“哦”是什么意思？
从不动气的楚恒逸，心情莫名糟糕得很。
小狐狸抽空瞟了他一眼，“你既然想推开我，又何必在乎我的死活呢？”
她、她竟然看懂了自己的心思？
“楚恒逸。”
气息逐渐不稳的小狐狸喘了口气，续道：“我说过的吧，我很聪明的。
现在，换我给你个机会，和我在一起，或看着我死。”
他以为，微光终究敌不过无穷的黑暗。
但似乎，这不过是他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