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具的白色碎片，已经被他的力道给深深的嵌在了手心……
带黏合着还未干涸的血液，仿若成了他手掌的一部分……
他眸中扭曲又颤抖，仿佛在自残般地，淡淡地看着希萝和傅清野之间自然的互动。
——他看见了那个对其他人无比傲慢的天之骄子傅清野，此刻眼底隐隐的温柔与纵容。
——又看到了空中的傅清野亮若星辰的眸子忽然投向他，朝他轻轻勾起了唇角。
是和初见时，一模一样的笑容。
没人知道，入圣院第一天……那个阻止他杀戮的人，却是傅清野。
那时的傅清野倏忽如惊鸿照影般出现，优雅地打断了他攻击傅清浅的灵气，并将傅清浅带离他的攻击范围后，平稳又悠然地潇洒落地。
衣角不沾灰。
而后，傅清野在阳光下回眸，朝着他轻轻勾起唇角。
那懒散又傲慢的笑容，足以让任何女人失神、沉迷。
举手投足间流露的，皆是骨子里的矜傲与贵气。
是生来遍地荆棘又阴暗的陆则，可望不可及的。
那时，追着何希萝脚步的陆则，便已开始暗中心生惶惶。
——他和萝萝的婚约是自小就强制性定下的……她怕是对他并无特殊感情。
——那么……她若看到更好的男人，被迷了眼，是不是就……
陆则即使患得患失，但他生性冷漠又阴沉，从来不知该如何追姑娘，便只能用他的方式默默地守着她，等着他的小未婚妻快点长大。
——待她稍微懂些事，他便上门提亲。
他抱着这样的心理，度日如年般地数着日子过……
可果然，他还是留不住她，
傅清野抢走了他的萝萝。
——为何他性子如此木讷呢？
为了讨她欢心，他读阅过那般多的庸俗话本，也背过一些听说姑娘们都喜欢听的句式……
但即使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每每同她讲话时……看见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在他的脸上，他依然会无法避免地紧张、局促。
什么话也忘光了。
只能佯装冷漠。
冷酷无情的陆则缓慢地眨了眨眼，一股从未有过的巨大痛苦忽然猛地涌上了他的胸口处。
可他依然面色平静地盯着那对璧人在看。
——他感受到了他血液里的原始冲动……逐渐升温沸腾、变得冰冷又疯狂。
在陆则模糊的视线里，出现的是希萝那向来面对他只有不耐和警惕的脸，对上了傅清野，却是无可奈何的羞窘，与隐藏着的淡淡倾慕。
“……”
她昔日对他的那些零零散散，礼疏有佳的客套笑容。却被陆则如珠似宝地妥帖珍藏，保管在记忆里，唯有深夜才敢小心翼翼地拿出、回放。
——长久以来等待着她的日子中，他全靠这些过活。
——唯有这样，他才觉得……他乏味又可笑的人生，可以勉勉强强地支撑下去……
却不知，她还会有这样全然安心，亲昵地依靠着另一个人的一面。
傅清野曾轻笑着问过他——陆则，除了一纸婚约，你还有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