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师妹，真的是你做的吗？”
慕容辰哽咽了许久，才哑声说出这么一句话。
桑千暖放下手腕，抬眸看向他，没什么表情地问道：“你指什么？”
慕容辰颤声问道：“许师兄……是你杀的吗？”他到现在也不相信，桑千暖真的会对三师兄下手。
虽然二师兄欧阳默被废掉功法赶出宗门，是桑千暖一手促成的，也是他亲眼所见的，但那也是因为二师兄先挑衅到了青云峰，所以才会被楚遇白和亓官阳联手打压。
而且二师兄所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确实是触犯了宗门规矩，又被掌门和所有弟子听见，所以虽然桑千暖插手了，慕容辰却并没有怪罪她。
因为，他们确实亏欠于她……
自从那个奇怪的梦境后，慕容辰看见桑千暖，就会想起曾经自己是如何欺负她的，又是如何惹得她流泪的。
但他从来没想过，桑千暖会真的对他们下杀手。
毕竟他们曾经……也是她的师兄啊。她也曾像对待青云峰师兄那般，对待过他们，怎么可能真的想杀他们？不过气话罢了。
“不是你对不对？”
慕容辰忽然上前抓住桑千暖臂膀，双眼希冀地看着她：“桑师妹，不是你对不对？”
桑千暖冷眼看着他。
抬手，将慕容辰的手掰开，冷冷道：“是我。”
“不！”
慕容辰摇着头，浑然不顾自己此刻的形象，红着眼说道：“我不相信，你一定是骗我的，你以前……”
少年刚要说什么，桑千暖却冷笑一声，打断他：“怎么？还想让我像以前一样对你们么？”
慕容辰声音蓦地滞住。
对上桑千暖冷冽而讽刺的双眸，他俊脸瞬间涨红，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满是愧疚地嗫嚅道：“对、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
慕容辰神色有些无措，正要解释什么，他眼神忽然瞟到一个地方，身体蓦地僵住。
“三……师兄！”
少年突然朝一个地方冲去。
他捡起地上一柄破损的折扇，盯着那折扇上的花纹喃喃道：“这是三师兄的法器，怎么会在这……”
随后，慕容辰看到了折扇旁边的一抹黑迹。
那是被灵火烧过的痕迹。
他颤抖地伸手抚摸着地上的痕迹，一丝灵力自他掌心而出，铺散在那块黑迹上。
慕容辰闭上双眼，追溯着灵力痕迹。
片刻后，他身体一颤。
这是……桑师妹的灵力痕迹。
这把灵火是她放的，而灵火当中还包含着三师兄的气息……三师兄是被烧死的！
“你！”
心底最后一丝期望破灭。
慕容辰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他蓦地冲到桑千暖面前，双手握拳：“你……你竟然真的烧死了三师兄！”
桑千暖这回是暼都不想暼他一眼。
将角落里呼呼大睡的饕餮拽回如意戒中，转身欲走。
她还要去看看师兄们和龙骨遗骸怎么样了，才没时间在这里和舔狗扯皮。
“桑千暖！”
慕容辰愤怒地冲到她面前，拦住了桑千暖的路。
他痛极地看向桑千暖，眸中满是痛苦和失望，咬着牙看着她：“为什么？我知道你恨我们，可是三师兄……他也曾是你师兄啊！你怎么可以……”
“铿！”
一道剑气斩向慕容辰，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拿出法器挡住，此刻就被劈成两半了。
桑千暖手握着斩剑龙，眯着眼看他：“再不让开连你一起杀。”
“你……”
慕容辰震惊地看向她。
因为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杀意。
来自桑千暖的强烈、又毫无保留地杀意，劈头盖脸而来。
她是真的会杀了他！
意识到这个真相，慕容辰心中很难受。
他知道他对不起桑千暖，他们缥缈峰的所有人，都对不起她。
他们从前伤她太多，可是他已经知道错了，他也会慢慢劝解师兄们认清错误，他们可以补偿她的啊……
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步？
凡间不是有句话叫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
为何桑千暖不能再等一等，等他好好劝解师兄们？
慕容辰又是痛心又是愤怒地看向桑千暖：“为什么？你明明都放过二师兄了，为何就不肯留三师兄一条性命？”
之前二师兄欧阳默被废除功法时，他沉浸在痛悔中，并没有参与大师兄和三师兄对二师兄的救治情况。
后来等他想起来时，二师兄已经被强行赶出了宗门。
他曾偷偷去看望过二师兄。
彼时的二师兄筋脉全断，金丹尽碎，如同一个废人昏迷在路边，后来他才知道二师兄的金丹竟然是桑千暖碎的。
但至少……二师兄还活着啊！
三师兄却……
慕容辰盯着地上那团被灵火烧过的痕迹，眼眶又红了。她竟是连三师兄一个完整的尸首都没有留下。
当真是这般狠心么……
对于慕容辰的问题，桑千暖觉得可笑。
难不成他以为她留下欧阳默一条命是舍不得杀他？桑千暖嗤笑一声：“你说，是为了什么？”
看着少女脸上那抹冷漠又讽刺的笑容，慕容辰怔了怔，忽然反应过来：“难道是因为因果印？！”
他们拜师时都被师尊赐了因果印。
因果印是印在他们神魂中的特殊印记，是师尊保护他们的一个手段。
一旦他们身死就会触发神魂上的因果印，因果印会将死前一刻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传送入师尊的脑海之中。
这样，师尊就会知道他们是如何身死的。
若有仇人，师尊定会为他们报仇。
而以师尊的修为，无论那人跑到天涯海角，最终绝对逃不过一死。
所以以往在仙门中，哪怕他修为不高，也没人敢惹他，因为他有一个厉害的师尊。
难道桑千暖之所以留下二师兄性命，并不是因为顾念旧情。
而是怕二师兄死了触发因果印，惊动师尊？
可是……
“难道你杀了三师兄就不怕师尊知道？”
“我赌他不知道！”
桑千暖眸光清淡，眉眼轻讽。
因果印的具体作用有多大并不是她一个筑基期的弟子能知道的，但她却知道大贤之墓是即便化神修为的君洛衡，也找不到位置的存在。
所以她赌，这秘境哪怕隔绝不了因果印，也一定会对它有影响。
显然，慕容辰也想到了这一层。看着桑千暖平静的小脸，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