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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

    我二伯父瞿麦,不晓得自己睡了几天几夜,刚一醒来,猛地想起哥哥茅根,不晓得他还活着,还是死了,便觉得钻心的痛。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瞿麦慌忙摇醒党参,大声问:“党参哥哥,党参哥哥,我们在什么鬼地方?”

    党参痞子睁开眼睛,看看白色的天花板,发了一下愣,才想起,自己被关在澧州城桂花山,法国人的教堂里。

    房子不大,放着两张单人床,剩下的面积,仅仅能够一人走过。一缕秋阳,从高高的、小小的窗户里射进房子里,两个人才看清,进出的小门,是一块长方形的钢板,从外面反锁死。

    党参联想到,自己身在监狱。自己不就是得了个火烧毛病吗,教堂里的人,何必将自己和瞿麦当作囚犯看待呢。

    钢板门中间位置,留有一个菜碗大的圆孔。我二伯父瞿麦,愤怒得就条狮子,揭开钢门板圆孔处的观察口子,朝外面猛喊:

    “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喊声,在空空荡荡的远处传来回音。

    幸好,墙壁上的柜子里,还有面包。瞿麦哪管面包馊没馊,拿过来就吃,一连吃了十来个;渴了,小卫生间有自来水,弯下腰,偏着头颅,嘴巴对着水龙头,就猛喝。

    我二伯父和党参,吃饱喝足,百无聊赖,躺到床上,假寐。谁也不敢提茅根哥哥、黄柏、砂仁的生死。

    门外的走廊里,传来皮鞋敲打地面的响声。我二大伯父瞿麦,一个鹞子翻身,急巴巴地站在门口。

    “咣当”一声,铁门被打开,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那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女人,瞿麦隐约记得,叫什么珍妮特。

    珍妮特说:“你们两个人,醒了?”

    党参问:“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珍妮特。”

    珍妮特说:“放你们走?你们必须病愈,才能走呀。”

    我二伯父对对党参说:“党参哥哥,请你告诉珍妮特,我急着去找我哥哥茅根。”

    党参和珍妮特说着“叽哩哇啦”的鬼话,可惜,瞿麦干着急,一句都听不懂。

    党参和珍妮特叽叽咕咕老半天,党参才对瞿麦说:“瞿麦兄弟,珍妮特说,你的茅茅根哥哥,黄柏哥哥,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二伯父瞿麦,想哭,却又哭不出声,双手抓住乱蓬蓬的头发,问:“他们两个人的尸体,埋了没有?”

    “还没有。”党参说:“教堂里向个疫情严重的地方,发放治疗火烧毛病的药片。我们原来住的地方,不知道是谁,一把火烧了。他们两个人的尸体,烧成了煤炭坨坨,分不清哪一具尸体,是哪个人的。”

    瞿麦终于哭出声,对党参说:“请党参哥哥告诉珍妮特,无论如何,我怎么能让他们的尸骨,遭日晒雨淋,总得入土为安才是吧。”

    党参将瞿麦的话,翻译给珍妮特听。珍妮特说:“你们得的病,必须严格检查之后,基本上痊愈了,才能出去。”

    瞿麦怒道:“那不行!你们的教堂,不是关犯人的监狱。你们有什么权利,囚禁我们。”

    珍妮特说:“上帝赐给我们的,是爱心和善良。如果你的病的没有痊愈,你们走出去,又不知要传染多少人?”

    “红毛鬼子,你们哪来的爱心?哪来的善意?你们用鸦片毒害我们中国人,然后用大炮轰开我们的国门,使我们的祖国,变成了半殖民地,受尽你们洋人的欺负和剥削。你们还好意思,和我们谈爱心,谈善良?”

    同珍妮特一同进来的男医生,听了瞿麦的话,像一只斗红了眼的公知,说:

    “仁慈的上帝啊!你看看,这群食古不化的愚民,愚蠢到了什么程度?”

    党参动了火气,冷冷地说:“我们中国人,从来不相信有什么救世主,从来不依靠什么神仙皇帝!我们中国人,有着五千年灿烂的文化,仁慈和善良的传统。你们这些西洋人,积小善而犯大恶,我们中国人,我们并不相信你们那一套!”

    珍妮特急得眼里冒出泪花,对穿白大褂的男医生说:“SiSter特蕾莎说过,你今天做的善事,人们可能明天就会忘记,不管怎么,你还是要做善事。所以,约翰逊先生,你必须谨言慎行。”

    量完体温,检查心跳,血液、尿液、大便取样,约翰逊医生说:“两位先生,稍安勿躁,明天就有结果。”

    晚上,珍妮特送来两个盒饭,一人两个红烧鸡腿,特别加了红尖椒。

    珍妮特问党参:“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忘忧。”党参说:“我们中国,有一味中药,叫做忘忧草。”

    “为什么取个中药名字?”珍妮特说:“我的同行,特蕾莎修女,她认识一位中国的女士,在巴黎做修女。她叫做羽涅。请问忘忧先生,羽涅,也是一味中药的名字吗?”

    党参听得羽涅的名字,心头大震。啊哟哟,羽涅,你到底还是跑到法国去了!党参说:“珍妮特,我告诉你吧,羽涅,也是一位中药。”

    珍妮特问:“忘忧先生,你会英语,证明你是一位有学问的先生。请问先生二个问题,第一,你为什么会来西洞庭湖,做一个扮禾佬?第二,你认识羽涅女士吗?”

    “珍妮特,我拒绝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因为,涉及到我的个人隐私。至于第二个问题,羽涅,听我大学的同学谈起过,她是一位非常有才华、有善心的女子,可惜的是,我并不认识她。”

    珍妮特失望地叹了口气,说:“羽涅女士,请特蕾莎专门转告我,帮她寻找她的初恋,一位叫党参的男士。”

    “有像修得同船渡,无缘对面不相逢。”党参说:“这是我们中国的一句古话。珍妮特,你认为呢?”

    “忘忧先生,以你的学识、气质、风度和涵养,我甚至怀疑,你就是党参先生。”珍妮特说:“但是,以你的职业,与党参半点不相干?”

    “为什么?”

    “我心目中的党参,应该在神圣的讲坛上,宣讲平等、自由、博爱和普世价值。”珍妮特说:“或者,在大上海的十里洋场,做一位成功的商界精英。”

    “呵呵。”党参笑道:“珍妮特,你太了解我们中国人。我们中国有血性的男人,不会为个人的利益,而苟且偷生。有血性的男人,都会为祖国的利益,民族的利益,舍身取义。”

    “忘忧先生,你说,有血性的中国男子汉,和圣女贞德一样,或者是和罗伯斯庇尔一样?”

    “不是,中国有血性的男人,有点像西蒙玻利瓦尔,或者是华盛顿。”

    “我懂了,忘忧先生。”珍妮特说:“你们想做攻打巴士底狱的勇士。”

    “如果您有机会,找到了党参先生,请您务必告诉我。我特别同情,善良的羽涅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