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的道路上，两旁皆是荒山杂草，风一吹便发出沙声。
王二狗一路走来别说人影，就是野兽都没有看到一只。
凡远离城镇的主要道路，不管有无天灾都必有强人剪径，如今年月不好，那般现象只会越来越多。
他之所以没遇到，大概是这条路油水不够，瞧不上那点收益。
又或是天太晚了，那些剪径强人都没料到还有人在路上走。
随时间流逝，王二狗离县城越来越近时，天上的星光正在隐去，逐渐被天明代替。
行不过三里，王二狗敏锐的察觉到前方有大量的人聚集，眼睛没看到但耳朵却听到了。
实力的提升使他的五感格外敏锐，这也是他一路上确定没有人跟野兽出没的原因。
在走出一段距离后，王二狗看到了，那的确是一群人，但看起来更像是逃难的难民。
面黄肌瘦蓬头垢面，衣裳破破烂烂的跟破布没什么两样。
这些人也看到了王二狗，但除了一开始警惕了一下，之后就没了多少反应。
对此王二狗内心毫无波澜，提着钢枪就准备越过他们直入县城。
或许是看出了王二狗的目的，在他快要离开时却被人叫住了。
“这位兄弟留步。”
“你要是想进城的话现在还不是时候，城门卯时才开，且城门外不可站人，否则一律射杀，莫要误了性命。”
王二狗本来是没打算理会的，但后面的话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他还真不知道城门什么时候开，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规矩。
王二狗回头，见一颇有仪态的老者被身边的年轻人搀扶着，嘴角含笑看着他，很明显开口之人已不做第二人选。
对此王二狗颇为生疏的抱了抱拳，声音干涩的感谢道。
“多谢老丈提醒。”
虽说心意由己，理念上已在向着弱肉强食靠拢，但他本质上还没脱离庄稼汉的质朴。
善恶分明又怎么不算是全凭心意呢。
老者没有再回话，而是抱拳后找了个地方坐了下去。
见此王二狗也没再往前走，城门不开那就在这里等到卯时。
原以为会这样安安静静的把时间度过去，但随着难民堆里一声哭喊声响起，平静被彻底打破。
那是有人坚持不住倒下了，这本来没什么，毕竟难民一路走来，死亡已是司空见惯。
可随着一道血能入体，那哭喊声变成了惊叫，王二狗不动声色的看了过去。
大部分难民脸上都带着慌乱跟恐惧，毕竟那人刚咽气尸体就成了灰，谁能不怕。
虽然怕但也没人跑，毕竟再跑又能跑到哪去，只是死人化成灰又不是活人化成灰，难民们竟奇怪的接受了那怪异的现象。
不过在这些人里面，王二狗发现了一个特别的存在。
巧的是那人正是出声提醒王二狗的老者，旁边的年轻人。
对方的身体抖得厉害，比筛糠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王二狗察看的时间里，对方不止一次的偷瞄过王二狗。
当与王二狗目光对上的时候，那年轻人就抖得更厉害了，像是能随时把自己抖散架一样。
对此王二狗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对方害怕自己是在血能入体后出现的。
也就是说他可以看到自己吸收血能的景象，这倒是跟别的人大不相同。
因为别人都看不到，迄今为止能看到的也就那么一个。
王二狗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也没心思去探究。
若换了个人现在肯定是选择杀人灭口，再狠一点这里的人都别想活。
王二狗没那么做，不是他心善，而是他不在意。
往后知道的人会越来越多，这根本就是藏不住的事情，保密什么的根本没有意义。
很快卯时便要到了，王二狗直接起身向连山县走去。
这是王二狗第一次见到城池是什么样子。
城墙通体以半丈见方的石块垒就，高度目测超过了两丈。
他不知是不是燕国所有的城池都如此，但此刻的连山城在王二狗眼里便是一座坚城。
城墙上有兵卒站立，提弓背箭紧盯着下方。
刻有连山县三字的城门楼下，厚重的包铁城门洞开着，有四名兵卒值守。
王二狗提着钢枪向城门走去，还没靠近王二狗就听到了兵卒的喝斥声。
“哪来的难民，要入城到旁边登记了再说，没规没矩的泥腿子。”
被骂泥腿子王二狗也没什么表情，进城要讲规矩他也没什么意见。
只要能进城，守点规矩也无妨。
按兵卒所指的方向，王二狗走到那登记进城的长桌前。
而在这时那在城外见到的难民才刚到。
登记的人是个中年男子，对王二狗的到来他也只是抬着眼皮看了看。
“身份凭证。”
他每天都要做这事，又是县衙小吏，态度轻慢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王二狗愣了愣，这东西他听过，凡是燕国子民都会免费记录下发。
他在王家村，这身份凭证就由村长负责。
但王富却从来没提过这件事，村民觉得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情就这么过去了。
他们哪知道这是王富故意的，他就是要拖到王家把村子吞掉，然后把村民也变为私产。
这样哪怕追查起来也不怕，毕竟按燕国律，买卖记录在册的燕国子民，是要砍头的。
村民哪知道那么多，全凭王富愚弄。
王二狗没有身份凭证，也就照实说。
“没有。”
听到王二狗说没有，对方脸上竟多了些笑容，终于抬头正眼看向王二狗。
尤其在王二狗手上的钢枪上看了几眼，至于王二狗的装扮他倒是不在意。
难民嘛，能有什么好衣服穿，臭得都要生蛆了也很正常。
“没有啊，那可进不了城。”
对方靠在椅背上，手上的指头搓得很明显。
“银子也没有。”
“都没有那就更难办了，不过嘛，可以拿东西来抵。”
这意图再明显不过，但王二狗也顺势把钢枪扔出，斜着插在了对方的身边。
对方先是吓了一跳，接着马上变脸向王二狗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苍蝇一样。
“你可以走了。”
“是可以入城了吗？”
对方愣了愣，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入什么城？这城也是你这贱民能进的？快滚吧。”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王二狗已经听到城墙上弓弦拉开的声音。
他要是敢有什么异动，箭矢会第一时间射到他身上。
王二狗没动，只是向对方说出了一句很平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