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南逾半夜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他中午还要去两百公里外的市区签个合同,上午就得开车过去。
他第一次对工作提不起兴致,只想抱着怀里的人,永远不松开。
王叔给他发信息说已经到车库的时候,他才恋恋不舍地起床。
走之前坐在床边看了祝星颜半天,俯身吻了吻祝星颜的唇,低声说:“等我回来。”
承南逾上车后,王叔有些诧异地回头多看了两眼自家老板,“老板,你没休息好啊?”
承南逾脸色很差,眼睛全是红血丝,眼底还发青,他仰头靠在座椅上,“嗯,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王叔担忧地看了两眼,这才启动车子出发。
祝星颜醒过来的时候,只想骂一句,妈的头好痛,昨晚喝的都是假酒吧!
他在床上缓了半天才爬起来,难受,想喝水。
一转头见床头柜放了一杯水,还压着一张纸条。
祝星颜拿起纸条,上面的字迹笔力劲挺:喝多了是不是很难受?给你准备了水,我出趟差,下午回,手机的电已经给你充满了,别关机,我会打给你。
祝星颜看着这张纸条,久久没有回神。
不管多少次,承南逾说的话和做的事依旧会让他鼻子发酸,心痛难耐。
记忆回潮,昨晚发生的事像幻灯片一样涌进脑海。
他记得承南逾来接他,很生气,还记得承南逾抱着他说了好多。
他好像态度不好,就跟承南逾嚷嚷,说了伤人的话。
祝星颜的心一寸寸提起,揪住。
承南逾……好像说……
“我不会离婚……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祝星颜猛地起身,宿醉后有些晕眩,杯子不小心被碰倒,水流到地毯上。
祝星颜突然呼吸困难,眼里出现仓惶之色。
承南逾竟然说爱他。
在原书里,承南逾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情人说过这三个字。
承南逾爱他吗?承南逾说的是真的吗?承南逾会爱他一辈子吗?
祝星颜撑着床头的手指收紧,指尖发白,又拧眉想,他是不是听错了,喝醉了出现了幻听?
祝星颜的心因为这记忆模糊的三个字变得混乱,变得摇摆不定。
连刷牙洗脸时都会惊疑地出神。
他的心脏疯狂鼓噪,心里像是有两个怪物在拉扯他。
一个说:他爱你,他会爱你一辈子,你要相信他。
一个说:别做梦了,爱你又如何?有一辈子的爱吗?
祝星颜快要被自己折磨得精神分裂,直到他走进次卧,看到了角落那两个行李箱,狂乱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觉得他和承南逾目前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大家都冷静一下。
也许这几天承南逾就会想明白,想明白他祝星颜不值得。
他也能让自己走出来,不要一看到承南逾就想哭,不要因为承南逾一句我爱你就动摇。
祝星颜下定决心过后,心跳又开始加速。
他站在打印机前面很久,还是咬着牙重新打印了两张离婚协议书,并且签上了名。
这次签名祝星颜的手一直在发抖,字签得歪歪扭扭。
然后他给廖姐发了一条信息,说自己要请几天长假,工作安排请往后延。
接着便迅速关了机。
提着两个行李箱走出家门时,祝星颜竟然有些寸步难行。虽然是他自己要离开,但他却升出一种自己被抛弃的感觉。
他回头看了一眼,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揉捏,抽痛到全身发凉。
良久,他才红着眼眶关上了门。
原书的祝星颜在A市是有房子的,但是他不知道地址在哪儿,就算知道也不敢去,承南逾一定很快就会找到他。
他也不能找表姑,不能找古小易,不能找慕洋,更不方便住酒店。
那他能去哪儿?
祝星颜咬着下唇,目前只有一个地方能收留他了。
开了两个小时车,穿过逼仄的巷道,运气好,上次停的那个车位是空着的。
祝星颜将车倒进去,然后走了一小段路,来到那家老字号火锅店。
中午用餐高峰期刚过,火锅店没有那么忙碌了,祝星颜看到江含天进进出出端着盘子的身影,便戴上帽子和口罩走了进去。
二月倒春寒,气温依旧很低,祝星颜把自己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也不会有人感到奇怪,但是他身姿真的很出挑,穿着虽然休闲,但感觉衣服很有品质。
所以他一走进店里,大家都看向他。
祝星颜目不斜视地走到江含天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江含天一回头,吓了一跳,“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祝星颜低声道:“出去说。”
“啊?你要在我家借住几天?”
火锅店外靠墙的角落,两人站在一棵粗壮的槐树下面,江含天面露惊诧,不敢相信地叫道。
“嗯,不行吗?我给你租金。”祝星颜说。
“不是租金的问题。”江含天连忙摆手,然后小声说,“哪个,我家太破旧了。”
“没关系,我睡沙发,”祝星颜说,“但我想给你换一张沙发床,行吗?”
“不用不用,”江含天又拼命摆手,“你睡床,我睡沙发,我给你换新的四件套。”
“那你是同意了?”祝星颜浅浅弯起眼眸。
江含天心想我也不可能拒绝你,但他还是很疑惑,“你是出什么事了吗?”
祝星颜面不改色地说:“新剧本,体验一下这个阶层百姓的辛苦。”
“哦!”江含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祝星颜又说:“我想安静地体验,不想任何人打扰,所以这件事你要替我保密。”
江含天点点头,“肯定的肯定的,这就是艺术精神,我懂的!”
祝星颜笑了笑。
江含天这才发现他眼睛红红的,还有些肿,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哭过啊?”
祝星颜继续瞎掰,“刚才看剧本,感动哭了。”
江含天露出崇拜又不忍的表情,“你们当演员的也不容易。”又想到什么,说,“不对啊,你一路开车过来,哪有时间看剧本?”
祝星颜心想这人脑袋瓜还挺好使,除了恋爱脑那部分作废。
祝星颜直接转移话题,问道:“我车里有两个行李箱,现在想搬到你家去,你方便把钥匙给我吗?”
“方便啊,我现在去请个假,帮你搬行李,”江含天立刻说,“待会儿再去给你配一把钥匙,买个四件套。”
祝星颜笑道:“谢了,江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