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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羊群效应

    铁娃他们白天修城墙,晚上就在工地附近席地而卧,聚在一起睡觉。爱媛姑娘因为长的高挑,身上又裹了厚衣服,所以一直没有被人认出是一个女子。然而她毕竟怀了身孕,行动渐渐的有所不便,铁娃就叮嘱大家,不管谁有机会都要多帮爱媛干活,二驴子又是感激不尽。

    这一天中午吃饭时,铁娃听到两个监工的老兵闲聊,其中一个伍长问道:“大哥,你说咱们修这鸟墙有个屁用?咱们修墙累出屁来,人家过来拆墙还不就是一顿饭的功夫?”另一个拾长摇摇头,笑着说:“兄弟啊,你这就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光看这墙好像没什么用,但是你想想,这边界上四个城池,十三个城堡,如果都用高墙连起来会怎样?”

    伍长不解其意,问道:“那又如何?还能怎样?”拾长又缓缓说道:“你想想啊,这条边界线总共才二百来里,相隔不到十里就有城池城堡,里面都藏着兵马。等这道城墙修好了,一里地站一个哨兵,也才用二百来人。但只要北军敢来,他凿墙怎么也得个把时辰吧,咱们兵马早杀过来了。他们在下边,咱们弓箭手居高临下射他们,他还怎么凿墙?他们要是敢来大队人马,咱们就先在城墙这边布好口袋阵,等他们凿开墙,一过来不就直接见阎王了吗?”伍长如醍醐灌顶一般,“哦——,听大哥这么一说,这墙还真是有用,不算白忙活。”

    铁娃听了,也似有所悟。确实啊,光靠这道墙本身想挡住北军,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是如果依托这道墙,构建一套立体的防御体系,那还真是很强大呢,难怪秦始皇会修长城。

    几天之后,铁娃慢慢的也知道了南军筑墙的大体方案。除了要把边境上的四城十三堡相连之外,还要在城墙上设置岗哨,每隔一里修一个箭楼,每隔五里修一座敌楼,每个箭楼里驻防十人,每个敌楼里驻防一百人。这样如果北军有小股骑兵过来时,光是附近驻防的守军就完全可以应对了。

    铁娃了解到这个防御体系的强大之处后,北军自然也知道了,所以北军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南军修好长城。北军的小股骑兵不断的来袭击工地,如果见到南军士兵少的地方,他们就大肆杀戮一番。如果遇到南军士兵多的时候,他们就远远的放箭,能伤多少是多少。

    面对着北军的袭击,南军士兵疲于应对,可苦了修城墙的民夫,每天都有很多人死伤。天下村来的人也死伤了好几个,铁娃的心在滴血,不行,必须想办法逃出去。于是铁娃悄悄的传话给天下村来的人,叫他们随时准备好,跟着铁娃一起逃。

    这一天傍晚,铁娃他们正在工地上夯土,不远处伙头兵的大锅里已经飘来了泔水汤的怪味。这味道要让平常人闻到肯定会捂鼻子,但是让饥渴难耐的民夫闻到,却只觉得诱人。

    突然,北面卷起烟尘,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看上去有上百个骑兵杀了过来。工地上顿时一阵慌乱,一个南军的百夫长大声喊道:“民夫都趴下!所有弓箭手上墙!”

    这附近的南军士兵都爬上土墙,挽弓搭箭,准备应战。那土墙还只有一人多高,民夫们纷纷爬过土墙,趴在南面墙根下。铁娃趴在地上,分别向身边的二驴子等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几个就分别爬开去通知众人。不一会儿,天下村的人都聚到了铁娃身边。铁娃点了一下人数,大家都到齐了,连二傻子都没有乱跑,看来这回有望逃出生天。

    北军骑兵冲到工地附近时,纷纷放箭,南军士兵也开始放箭还击。北军骑兵是跑动中放箭,想射中他们并不容易,南军士兵有土墙掩护,勉强还能支撑。铁娃见不断有箭矢落到墙南边来,南军士兵们已经无暇顾及地上的民夫。于是铁娃悄悄传令,大家开始往西爬,铁娃在最前面,后面的一个跟着一个,像一条长蛇缓慢的蠕动着。

    这附近的南军士兵都聚了过来,迎击北军。跑动的士兵可能根本没有注意到地上有个长蛇阵在动,也可能是看到了没在意,因为他们不怕这些民夫会逃跑。北面是敌人,南面一路上到处都是南军的敌楼和城堡,这些人想跑根本没有可能。

    铁娃却不以为然,谁说一定要往南面或者北面跑了?我们往西面跑不行吗?

    铁娃早就打听清楚了,此处往西不到三十里就是燕山山脉,只要带领大家先逃进山里,之后就可以慢慢想办法回家了。实在不行就先去白虎岭,反正有爱媛这个向导。

    铁娃他们爬出了一百多米,头上没有箭矢飞过了,铁娃往前后一看,前面好长一段工地都只有民夫趴在墙角下,没有一个士兵,后面却有很多士兵在朝北面放箭。

    铁娃叫了一声,“跟我跑!”然后跳起来就向西南方向跑去,二驴子他们也都跳起来跟上去。大家跑出老远之后,铁娃回头一看,并没有士兵追上来。铁娃暗自欣喜,这时二傻子突然喊道:“张头领,你看他们也跟你来了!”

    铁娃忙又回头一看,好嘛,南军士兵倒是没追上来,却有一些民夫像开了窍一样,纷纷跑了过来。铁娃就像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牌一样,后面的一排排民夫都跟上来了。开始还只是铁娃附近的民夫跟着跑,后来整条边境线上的民夫,只要跟前没有南军士兵的,都跟着跑起来。

    铁娃心中暗暗叫苦,你们跑就跑嘛,各跑各的路不好吗?为啥都跟着我跑?

    铁娃身后的人群构成了一个三角形,开始是钝角三角形,慢慢的变成锐角三角形,而铁娃就在那锐角的顶点上。

    这怎么行?总不能带着这么多人逃进山里吧?铁娃几乎要哭了,这些人怎么一点主见都没有?要么都不跑,看到有人逃跑了,他们就都跟着跑起来,偏偏又都心中没有方向,只知道跟着带头的人跑,难道是一群鸭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