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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交易完成 没见对手

    东方泛白,我给大门牙泡了一包面,但因为双手被绑,他也吃不进嘴里。

    大门牙哀求道:“要不你喂我吧?”

    “要不我嚼烂了喂你啊?”

    “能行吗?”

    “怎么不行?你叫一声爹,我立马就喂你。”

    “小兔崽子!”

    胖子把大门牙的手机卡拿出来放进自己的手机,然后把手机丢给他,胖子告诉大门牙,如果两天回不来,就自己打紧急电话报警,不然就当饿死鬼吧!

    大门牙和我们打赌,我和胖子会死在他前头,我告诉他,我们会在黄泉路上抽袋烟等等他。

    从滨城到余城,一天三趟车,上午九点,中午一点和晚上七点,我和胖子买了上午九点的火车票,六百多公里,五个多小时,胖子说他之前去过两次余城,一次是一个女人怀疑丈夫出轨找到胖子,胖子接了单,尾随女子的丈夫出发到余城,还有一次是送怀叔骨灰回家,怀叔的老家就在余城。

    我和胖子靠着窗户相对而坐,窗外的风景不断向身后躲去,高架铁路让人产生悬浮在半空中的感觉,俯瞰脚下的城市,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一旦产生距离,人就容易引发感慨,我不得不说一句:这一趟出门如果是出去散心该多好啊!

    唉,算了,散心就别想了,明明是去丢命。

    出了市中心,恰好路过一片城中村,一位身穿白裙的姑娘正抬着头,看火车飞驰而过。

    一闪而过,但我十分确定那人就是小梅,我没看清她的模样,可在那片肮脏的土地上,不可能会有第二个纯白如雪的姑娘,我转头看着胖子,他望着窗外正痴痴傻笑。

    “心有灵犀,她这是来送你一程啊!”

    胖子看着渐行渐远的滨城,我以为那副失恋的样子只有我这等凡夫俗子才会有。

    滨城火车站是个大站,本来就拥挤的车厢人满为患,南来北往、鸡鸣狗跳,俨然把中国的风情民俗挤压到了一节节车厢里,我让胖子看好他的包,胖子笑了笑,这点防备要是没有,还当什么私家侦探。

    我右手边那位袒胸露乳的美女也跟着笑了起来,从相貌来看,我觉得和她有缘,脸是脸,胸是胸,腿是腿,如果她也愿意躺着挣钱,我赔上身家性命也要会会她。

    姑娘也不害羞,我偷瞄人家的时候,人家总是挺胸抬头。

    多善解人意的好人呐!

    真想以德报德,把我的胸露出来给她看看。

    “尊敬的旅客您好,下一站是城阳火车站,有下车的旅客请做好准备。”

    城阳站,此次路途的一半已过。

    “华姐会不会布下天罗地网,早就在火车站等我们了?”我问胖子。

    “会,一群女人前呼后拥将你绑到一个出租屋里,先杀后奸。”

    “别啊,我是男人,先杀还怎么后奸了,我的人体构造不答应她们这么做,要先奸后杀才行!”

    “人在暗处我在明处,见机行事吧,我觉得以我们这分量,华姐也许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但愿她高抬贵手吧,胖子,俗话说,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孩子你可不能把钱给她啊!”

    “我又不傻,我知道,当面验货!”

    我点点头,对于没有把握的事人们总是充满疑虑。

    “滴滴!滴滴!”

    胖子掏出手机,竟是华姐。

    “带钱的那个,从城阳站下车。”

    我和胖子大吃一惊,看来华姐的设计不是从余城开始的,而是在城阳,甚至在我们刚上火车的时候,也许就掉进了她的算计之中。

    华姐怎么知道我们坐上午九点的火车?怎么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人?她为何让我和胖子其中一个在城阳下车?孩子在哪儿?

    更加凶险的城市是余城还是城阳?

    华姐的诡异心思不得而知,我和胖子隐隐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俩,胖子刚才的话半对半错,对的是我们和华姐不在一个等量级上,错的是华姐从不轻视任何一次交易。

    “你想去哪儿?”

    胖子问我。

    “余城,我还没看够。”

    我转过头,右手边袒胸的美女已悄然入睡。

    “真有出息!”

    我不知道要去哪儿,或者说去哪儿都一样,胖子是我兄弟,我会将他推向更危险的境地吗?不会,我想胖子也是这样想的,但我们谁都不知道哪边更安全,只能赌一把。

    “大发,如果孩子在余城,你拿到孩子就立马报警,拿不到孩子就抓紧坐车离开,无论我这边怎么样,都不要考虑,要么抓紧离开,要么报警。”

    “胖子,我们对这单任务的付出,日月可鉴,你要适可而止,那是群什么人,我们都知道,你不要命,他们也是亡命之徒,即使现在我们调头回去,也能给方圆一个交待。”

    胖子点点头,我知道他不可能听我的。

    “大发,是不是当初我不应该拖你下水?”

    “大爷的”,我不屑一笑,“这他妈都要拉裤子上了,你想起没带纸来了,要怪就怪狗老大他爹,他要是没走丢,我们何必去河边找人,不找人也就碰不上方圆了。”

    “城阳站到了,下车的旅客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

    胖子站起来,头也没回,挤进下车的人群中。

    “大发,今天晚上回滨城叫上小梅,咱去青橙会馆,我请客!”

    胖子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一片嘈杂的方言里,我不知道下了车,还有没有今晚,也许胖子能心想事成,也许我和胖子只有其中一个能过今晚,当然,也许就真的没有今晚了。

    去一趟青橙会馆,是我和胖子的梦想,胖子说,里面的姑娘开放前卫,像我俩这样才貌两全的肯定会被一抢而空。

    我咂摸咂摸嘴,说不草鸡是假,草鸡是我们那儿的方言,意思是快崩了,听起来生动形象,因为有动词。

    胖子一走,支撑我继续下去的也只剩匹夫之勇了。

    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胖子突然发来了短信,是转发的:到檀香路第三个十字路口。

    我打开手机地图,檀香路在城阳市中心,这样一来,最起码胖子的人身安全没问题。

    总不能一言不合,当街杀人吧?

    在如此热闹的街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华姐这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有别的考量?

    不得而知。

    “尊敬的旅客,前方是西市站,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到达余城前的最后一站。

    十五分钟后胖子又来了短信:把钱扔进垃圾箱。

    看来胖子一下车就被人盯上了,十五分钟的时间,他从车站到了檀香路,令我百思不解的是,他们让胖子把钱扔进垃圾箱是什么意思?

    对方的人呢?

    孩子怎么交给我们?

    我还有一个来小时到余城,等我到了,那十万块钱早就落入他手,所以孩子不可能在余城、接孩子的也不可能是我。

    胖子又来了短信,是他自己写的:来了辆垃圾车。

    垃圾车?

    我突然明白了,借刀杀人,华姐是想让垃圾车拿走我们的钱。

    “孩子呢?”

    我问胖子。

    胖子转来了一条让我摸不着头脑的短信:你的钱放进了垃圾车,已不在你手上,当然你也可以去阻拦它,重新拿回来,我们的货也放进了‘垃圾车’,不在我们手上,但只要我们想拿,也可以照样取回,所以我们的风险是一样的,现在就等垃圾车前往垃圾场卸货,如果那是一摞纸而不是钱,我们只能冒险去取回我们的货,而你和你的同伴只能空手而归,我们都是生意人,买卖不成仁义在,什么情况下都没必要翻脸。”

    我潮,不愧是华姐,左手心狠手辣右手让你如沐春风。

    我想胖子的反应肯定和我一样,对方是想看我们的诚意,也就是那十万块钱,但短信里说的“垃圾车”是什么意思?

    它在哪里?

    不可能是真的垃圾车吧?

    为什么对方想取回货他们也要冒风险?

    我不是一脸的懵圈,是从头到脚。

    就算死,至少让我和胖子瞑目吧!

    “尊敬的旅客,我们将在西市站停留十分钟,请大家耐心等候。”

    距离上一条短信时间已过了二十五分钟,我知道,我、胖子、华姐的人都在等这辆垃圾车前往它的目的地,华姐的人肯定在那里等候已久。

    度日如年、焦虑不安,就像一个快要饿死的人准备去掀锅盖,但谁都不知道锅里是饭还是一坨粑粑。

    “钱已收到,你的同伴可以去取货了,让他去13号车厢的厕所门口等着,还有,余城不欢迎你们!”

    胖子转发来信息。

    车厢晃动了一下,我抬头,我就在13号车厢。

    我头皮有些发麻,华姐竟将交易的地方选在这辆摩肩接踵的火车上?

    我慌张地站起来,跑到车厢厕所的门口,乘务人员刚刚打开厕所的门。

    我钻进厕所,洗手台上放着一个椭圆形的包袱,我深呼一口气,掀开破旧布料,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是一个熟睡的婴儿,眼睛还没有睁开,嘴上贴着一块黑色胶带,脑袋上有一块明显的红色胎记。

    我忙给胖子打电话,让他在城阳站等着,我到余城立马往回赶。

    没人注意一个男人两手空空进到厕所,却抱着一个婴儿出来,我不敢坐回原来的座位,只能向相反方向的车厢走去。

    我尽量抱得像模像样些,否则别人一旦发现,肯定认为我是人贩子,我拍着熟睡的孩子,脑子里梳理着华姐这一步步的缜密用心。

    火车进站停车是不允许上厕所的,显然,华姐的人是在火车停车前把孩子放进厕所的,肯定是最后一刻放进去的,火车到站,厕所门被乘务人员上了锁,没人进的去。

    火车停站十分钟,这十分钟给了华姐在城阳验钱的时间,钱没问题,发短信让我到厕所门口等孩子,钱有问题,华姐的人等门开了再将孩子抱走,短信里所说的风险大概也就是再次抱走孩子被人发现的风险,而那个“垃圾箱”说的是火车上这间小小的厕所。

    火车停站的时间,胖子到达约定地点的时间,垃圾车到达垃圾场的时间,几经拿捏,才有如此精准的预算!

    我抱着方圆的孩子,没有丝毫的成就感,我又看了看胖子给我最后一条短信的时间,那时候车已经发动了,也就是说华姐的人,那个把孩子放进厕所的人,没来得及在西市站下车,他还在这辆车上。

    我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车厢,鱼龙混杂、人声鼎沸。

    但人贩子就在其中。

    自始至终,我们都没见过华姐的人,尽管他们就在附近,而我和胖子的一举一动完全暴露在对方视野之内。

    我们是怎么被跟踪的?从什么时候被跟踪的?是不是包括用大门牙的手机发短信,都在华姐预料之内,对方只是恭候已久?

    也就是说,我和胖子如果被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唯一能够解释的理由是,大门牙逃走了,而且是在我和胖子刚走之后,是他把所有消息带给了华姐,所以我们的每一步都在对方掌握之中。

    这个解释是不是听起来有点魔幻?

    我想这也是胖子正在想而不通的问题。

    余城刚下火车,胖子给我发来了微信,是两张图片,一张信息截屏:不劳你们报警,人我带走了;一张照片:地上只有被割碎的绳子,大门牙不见了……

    显然我的猜测也错了,大门牙没有逃走,而是被解救走的,至于何时不得而知,尽管我没有丝毫的证据,但我相信大门牙对华姐的这场交易没有提供丝毫的帮助,华姐只是不想让他落到警察手里罢了。

    可华姐又是怎么知道大门牙的下落的呢?

    我们找到了方圆的孩子,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但那颗悬着的心不降反升,毫无欣喜之感。

    “这单已完成,其他的事不要过于较真,我们应远离台风眼。”

    我知道胖子微信的意思,正合我意,我和胖子自愧不如,道行太浅,这辈子要忘记这场交易、忘记华姐是不大可能了,这是一座罪恶之城,而我和胖子只是两只蝼蚁,自不量力只会自取灭亡。

    我望着余城的天空,一片灰暗,眼看就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