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当然懂萧档头的意思。
如果由宜康牵头操办，此事办好的话，功劳在林奇身上，办差的话，责任却要他萧档头一并承担。
何不直接把事情，一股脑都推到林奇身上，好坏都是他来担担子，这种情况在职场太普遍。
林奇更清楚的是：萧档头已经心生妒忌了，自己木秀于林，太过显眼了。只怕在萧档头的心里，他现在就想送走林奇这座大佛。
他反倒想感谢萧档头，林奇缺的是个展示才能的舞台，现在舞台直接白送给他，怎可不顺势而为？
午时。
赖生才这个本地人带着林奇，找了一家街道巷弄深处的小饭馆，吃午饭。
这是家夫妻店，老头子一手炒腰花，嫩滑爽口，这种口味，甚至让林奇有一种还在现代的恍惚感。
赖生才愤愤不平的说：“林大哥，萧档头怎么能这样！你为宜康做了这么多事，却把你的掌柜给拿了！”
“诶，背后不要说人长短，这是大忌。”林奇恳切的说。
林奇继续说：“何况，你眼里就只有这个掌柜么？眼光太窄了！”
他说：“做生意精明是要的，但更要紧的是眼光，生意做得越大，眼光越要放得远，你的眼光看得到一府，就能做一府的生意，你的眼光看得到一省，就能做一省的生意，看得到天下，就能做天下的生意。”
“林大哥，你说的是大道理，我都受用。”赖生才有些委屈，说：“可是，我们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到底买什么瓷器，到哪里去买，价钱几何？运价又是多少？运到隆兴府这些瓷器又能值多少？我们都没数啊！”
“不要委屈，看看你，眼眶都要红了，没出息的样子！”林奇白了一眼赖生才，“我看好你才带着你，别难过，以后有你的好日子！”
他又夹了一块肥嫩的猪腰，放入口中，瞬间滑入喉咙，满足的擦了擦嘴。
“你刚刚分析的不是挺好的么？我一件一件的告诉你。”林奇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第一，我们需要以合适的价钱，买到好瓷器。”
“嗯嗯，这是最重要的。”赖生才表示同意。
“第二，运送的事不必担心，每辆马车运价多少，马帮那都有公价。是多少就是多少。”
“是这样的吗？”赖生才眼巴巴的看着林奇，后者无语的拍了他脑袋一下。
“废话，我骗你干嘛！”
“第三，路上的安全也有保障，官兵要说打闯贼有困难，打打山匪是绰绰有余的。”林奇接着说，“另外，你总不会忘了，我们和绿营陈千总的关系吧！”
“这是不是太麻烦陈军爷了。”
“傻瓜，当然有孝敬送上，还能让人白干活？”林奇低声说，“我再教你一句，人和人的交往就是要时不时的互相麻烦，这样关系会更亲近！”
“林大哥，你懂的可真多。”赖生才不得不佩服的说。
“可我们哪里来的钱。”
林奇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赖生才，无语的说：“用多少钱，都记在宜康的账上，最后事情办成了，再来算利润。”
“那林大哥，我们到哪里去买瓷器呢？”赖生才继续问。
“我自有地方。”林奇眼睛闪着光，心中有底的回答。
两人又仔细商量了办事的细节，最后约定，赖生才去马帮找人约好运货的马车，数量先别定死，等林奇买好瓷器再说。
林奇自己则要返回钟林镇，他要去找柴铁心！
日子过了两天。
林奇乘着马车，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一别数月，钟林镇的街道样貌没有丝毫变化，他自己却是焕然一新了。
镇子就一条街，柴家的房子在街道的尽头，林奇不想夜长梦多，因此不顾风尘仆仆，雇了个挑夫，挑着自己从君山县采买的土产，便直接登门拜访。
他还没进门，就发现情况不对，本该挂在门上的柴府二字，此刻竟然变成了别家的名字！
“啥情况，几个月就搬了家？”林奇自言自语，接着还是敲了一下门。
开门的小厮，见到陌生人，问道：“你是何人？有什么事吗？”
“小哥，请问柴家搬到哪里去了，我找柴家的人。”林奇礼貌的问，递过去一吊铜钱。
小厮眼睛只看着那吊钱，笑着说：“好说好说，你找柴家的什么人呢？柴家已经分了家了。”
“分家？”林奇沉思片刻，心想，柴家的事情不是解决了么，怎么又闹出分家了？
他疑惑的问：“柴家是遇到什么事了么？为何要分家啊。”
“嗨，老兄你口音是本地人啊，怎么连这个事都不知道？”小厮摇了摇头。
“愿闻其详。”
小厮看在那吊钱的份上，拉着林奇坐在大门下面的石阶上，侃侃而谈。
“还不是那个败家子柴老二折腾出来的事，当初他带队运瓷器被人劫了，就伤了柴家的元气。”
“这事，我知道的。”林奇点头。
“这都不算事，关键是他后来打牌九，输了个底朝天，债主追债上门，把柴家闹翻了。”
林奇皱眉头，说：“原来是这样。”
“柴老二是大房的人，把家产输光自然是大房应该还债，其他房的人，当天就把家里的地契、铺面分了个干净。”
“夜里，柴老太爷就给气死了。”小厮有些不屑的说。
林奇听罢一惊，心中回想起那个面容枯槁的精明老人，心中暗道可惜，子孙不肖啊！
“可惜了！后来呢，大房的人还的上账吗？”
小厮点头，说：“那当然，否则债主不得找其他柴家人的麻烦？不过，后来听说他们柴家大房的人都四散离开了。”
“什么！他们都走了！”林奇吓了一跳，要是找不到柴家大房的人，那这趟行程就算白走了。
“柴铁心和柴雪去哪里了，小哥你知道吗？”林奇急着说。
“柴铁心不知道，哦，对了，柴小姐没走。她现在每天在街头包子铺卖包子呢！”小厮有些邪淫的笑了笑，“大美女卖包子，生意可好了！”
“什么！她现在在哪里！”林奇听了十分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