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此话如何讲？”
林奇点头接着解释，说：“买瓷器的是君山县的县台！”
“什么？！”李长兴有些惊讶。林奇便把动用君山府库库银买瓷器，再运送到隆兴府卖出得利的路子，告诉了他。
李长兴有些玩味的说：“此事似乎不合祖例！”
“每次不过五万两银子的瓷器，真要赔了，我东家也赔得起。”林奇说，“而且此事我私下跟前辈说的，前辈自然不会露我的底。只要外面无人知道，只当是我们东家向湖口窑买瓷器罢了。”
“我们初次见面，你就敢把这么机密的事跟我说？”李长兴问。
“我也是识的了人的，李前辈一看就是场面人物，我信得过。”林奇说，“而且，不瞒李前辈，这消息迟早会漏出去，不过就算漏出去了，我们东家也压得住！”
林奇眼睛大张，炯炯逼人地看着他。
李长兴自然明白林奇的意思，苏家在隆兴府的关系，他是清楚的很。
“那就谈谈吧，你要买什么瓷器？”李长兴直截了当的问。
“前辈，正题先不谈。”林奇笑着摇头，反殷殷向他请教瓷器的知识，他刻意奉承，两个人谈得投机。
谈兴正浓时，一个约三十岁左右，体型肥胖的男人莽撞的闯了进来。
胖男人一看里面有客，忙着道歉说：“对不起，不知有客，是我唐突了。”说完就要离开。
“水成你来的正好！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宜康钱庄的掌柜林奇。“李长兴介绍道。
“这是我们的少东家，我兄弟的嫡子，李水成。”李长兴指了指那个胖子。
林奇也起身拱手，两人寒暄了几句。
“这笔生意我想让水成来谈，不怕林掌柜笑话，我们李家，我这一辈人才不少，可是到了下一代，有点出息的也就这一位了。”李长兴有些意兴阑珊的低声说。
林奇心想，这话意思是，李水成的地位高，是李家的继承人，说的话是有分量，可以算数的，那自然可以跟他谈。
他还没有答话，李长兴又说：“水成，林掌柜年纪虽轻，却是十足的外场人物，这个朋友我们一定要交，你要以兄弟相称。”
这一下林奇倒真是受宠若惊了！自己才二十岁，李水成实际比自己要高一辈。
现在李长兴这样说话，是引为密友知交之意，如若与李水成平辈相交，将来至少在瓷器这一行，走到哪里都会被奉作上客。初涉江湖，有此一番成就，着实不易。
当然，他要极力谦辞。无奈李长兴话出必行，李水成拱手就叫：“林兄弟。”
林奇内心里热开了花，不过表面上，还是恭谨的说：“李少东家太客气，受不住。”
他哪里知道李长兴说的，其实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后继无人这几个字，一直在他心里萦绕。
当年他李氏兄弟四人一起闯天下，靠着父辈积累的名望，和自己的拼命努力，才创下这么大的一份基业。
独家的制瓷工艺，本是子孙吃穿不尽的，奈何到了下一代，要么生的是女儿，要么生的是个纨绔。
还好长兄的嫡子还算四边八光，是个生意人材料，可是脑子还不够灵活，现在趁着自己还在，多给李水成牵线搭桥，认识几个有能力的朋友，以后生意场上也多些照应。
林奇不得不再表示一番，说：“五万两的生意，大概在两位眼前不算什么。可是这可是长久的生意，只要做成了这一笔，以后年年如此！”
李家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只觉得林奇口气很大，五万两无论如何都不算小生意了。
都以为他要转入正题，准备聊具体的生意。
岂知林奇吊住他们的胃口，却不继续深谈，反而说：“今天太晚了，我这几天赶路实在太累，先回客栈休息，抱歉抱歉！我过两天一定再来叨扰。”
说完，不等两人挽留，就径直走出门去，带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柴雪，离开了铺子。
两人一齐上了马车，一关上帘子，林奇就赶紧问：“你在外面看瓷器看的如何？”
“都看过了，名不虚传，他家的瓷器主要以白瓷和青白瓷为主，釉色晶莹，胎质细腻，是民窑的上品。”柴雪说。
“价钱问了不？”
“伙计说的价钱挺高的，一个普通的青白瓷大碗，就要五钱银子。”
“什么！这么贵！”林奇吓了一跳，“这么贵，运到隆兴府，能卖出去么？”
“你放心，高货当然是高价，他们的货色，在隆兴府价格很好，就算隆兴府消化不了，沿河船运到临安府、绍兴府，那价钱只会翻倍涨。”
“总之能销出去吧？该死的，萧档头什么都不跟我说，还好有你，否则我买了瓷器运过去，要是没有销路可就凉凉了。”林奇皱眉说。
“你放心，窑口镇这里的瓷器，只要是有名有姓的窑口出的，从来不缺销路。”柴雪笃定的说。
林奇问：“我这样理解，他们的瓷器只有价钱的问题，而没有销路的问题？”
“没错。”
“你在里面谈的怎么样？”柴雪有些好奇。
“他们很客气，聊的很好，少东家都要跟我兄弟相称了。不过我还想多了解几家行情，再来跟他们谈价钱，现在直接谈生意容易吃亏。”林奇说。
“就你鬼精鬼精的，人家这么客气，你还要跑，真是不地道。”柴雪白了一眼。
林奇有些诧异，教育道：“你懂啥，这才是谈生意的做法，上来就拍胸脯买货，别人只会瞧不起你，把你当不懂事的傻子。”
“而且我们这笔生意是个长久的大额生意，议价上有很大的优势，我们不必着急。”
“李家的少东家真的要跟你兄弟相称了？”柴雪突然醒悟过来，他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对劲，“你在开玩笑呢吧？那可是湖口窑的少东家！”
“哼，小瞧我了吧。”林奇满意的笑了笑。
“你怎么说的话？快教教我！”柴雪急着问。
林奇调笑着说：“叫一句林哥哥，就告诉你。”
“好啊，坏东西，找打！”柴雪粉拳就直接捶了上来。
两人一路打情骂俏的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