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是我。”季暖暖上手将祖母手中的罐子拿下来，但是她抱得更紧了。
她赶紧小声地在祖母耳边说着。
季老婆子一直都没有哭，这一刻听到孙女的声音，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暖宝，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再见大哥一面。”
“我跟他都没有告别，明明我们走的时候，他身体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她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当时，她更坚持一些，就留在老家陪着大哥走完生命最后一程，也不至于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祖母，生老病死谁都不能避免，大舅爹爹一生都是大好人。”
“这样的人入地府后，阎王爷翻看功德簿，会让他再世为人，并且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我们见不到他，但是他可能出现在某一个角落与我们一样开心幸福地活着。”季暖暖骗了祖母一丢丢。
在人间待久了，她学会了善意的谎言。
她不能让祖母见过世的人，因为她年纪大了，受不了阴气。
这会让祖母病一场，严重的话会丢了性命。
所以不能安排见面，不过大舅爹爹是好人，转世投胎为人，这点是不会变的。
“真的吗？”季老婆子握着孙女的手，眼底的绝望被希望代替。
如果大哥转世投胎到好人家，那这辈子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长兄为父，这一点大哥做到了。他一直都照顾她跟二哥，三哥。
“当然是真的，所以祖母你得照顾好自己，要不然你另外两个哥哥也会担心你。”季暖暖让外面端来一碗燕窝。
她哄着祖母吃下后，又用了安神香，让她早点睡。
可以做个好梦，在梦中将遗憾填平。
她做完这一切，用了一个时辰都不到。
“暖暖，你祖母怎样？”季老头子紧张地问着。
“祖父，你放心吧，不会有事。我在这里陪祖母几天，你也要听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上了年纪，更不能随意打破生活规律，要不然容易生病。”季暖暖哄着祖父，让他也赶紧去休息。
这老人上了年纪，就跟孩子一样。
需要充足的睡眠，良好的饮食，更需要家人的陪伴。
季老头子连连点头，“好，我听你们的话，我现在就去睡觉。”
“我要身体好好的，才能照顾老婆子，可不能拖累她。”
季暖暖安顿好两个老人，将爹跟二叔他们所有人都集中起来。
“暖暖，你这样严肃，我有点害怕。”季北山心中直突突，不会是娘要出什么大事吧。
“我也有点怕，妹妹，我们都没惹事。”季启云赶紧解释下，他什么都没干。
“怕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祖母最近可能会情绪化，因为亲人离世，再加上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脾气大，大家都不要顶嘴。”
“尤其是四叔你，你嘴上没把门，容易胡说八道。”季暖暖事关祖母，谁都得说几句。
季北山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举手发誓，“暖暖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一定好好听话，不会惹娘生气。”
“我们也都是，不会惹你祖母生气的。”安柔瞪了一眼丈夫。
能被暖暖单独拎出来说，这都是他平常不让人省心。
“对，我们都听话。”季东山也表态，他在何时何地都是最听话的人。
现在娘失去了亲人，就是拿棍子打他，他都能理解，不会躲。
“暖暖，你是不是还有情况没说？”季南山观察着侄女的表情，觉得还有事情。
季暖暖点点头，“祖母遭逢打击，身体出现了一些情况。”
“慢慢地，她会忘记一些事情，一些人，生活也慢慢地不能自理。”
“最后的最后，她会将所有人都忘记。”
说到这个，季暖暖眼里泛起了泪花。
她就是有仙丹，也治不好祖母这种病症。
“暖暖，你得治呀！咱们家不缺钱，多少钱都要花。”季东山着急了。
他本以为娘就是伤心过度，没想到真生病了。
“大哥，这不是钱的事情。”季南山也很难过，他没想到一向强大的娘，会得上这种病。
“这种病，以前就没有发现吗？怎么突然就有了。”
“我不相信，娘不会忘记我们的。”
“她要是忘记，我就天天在她面前说。”季北山不能接受。
季暖暖整理好心情，“这种病症，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陪伴。”
“这才是延缓病症唯一的办法。一开始就是忘记事情，你们不要慌张，就将这些事情说十遍，一百遍地告诉她。”
“我会钻研古籍，看看能不能找出好办法。”
实在不行，她要跟凤凰山取得联系，看看医师跟药师能不能有好办法。
“暖暖，我跟你娘全天候地伺候，每天情况我都记录下来。”
“二弟，四弟你们就好好当差，三弟酒楼的事情你多费心。你们休沐的时候，就陪着娘。”
“非必要不在外面吃饭，都回家陪着娘吃饭。”季东山立刻就拿出大哥的责任感。
现在他的孩子们都大了，未来基本上也不用他操心。
二弟他们不一样，孩子还小。
“大哥，我们都听你的。我从衙门回来，就陪着娘。”季南山立刻同意了。
他好不容易进了府衙，肯定是不愿意放弃。
他甚至有点怀疑暖暖是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娘一点问题都没有。
就是因为大舅过世，这才受到了刺激。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季暖暖相信爹，爹答应的事情都能做到。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多抽出时间陪着祖母。
季启兴跟弟弟妹妹全部都相信暖暖说的话，他刚刚入职翰林院，早晚都很忙，抽不出过多时间。
他很内疚，特意找到妹妹问，“暖暖，大哥能做什么？”
“大哥，你负责光宗耀祖就成。好好替皇上干活，祖母就会开心。”季暖暖知道二叔他们不相信，因为祖母属于发病早期。
如果不是她把脉，又问了祖母几个问题，也不敢相信。
“好，我不会让祖母跟你们失望的。”季启兴一直对自己都是高要求。
林大柱小心翼翼地问，“郡主，是不是我不该来？”
“我祖父过世，刺激到了姑祖母。”
季暖暖摇摇头，“这件事就是一个导火索，大柱哥不怪你的。”
“祖母跟大舅爹爹感情好，如果你不来，才是不对的。”
林大柱这才松下一口气，他已经娶妻生子，可在暖暖郡主面前，还是怕。
“那我明日就回去了，不留在这让姑祖母难过。”他还是有点内疚。
“大表哥，你多住几天缓一缓。你要是马上就回去，我祖母会更难过。”季启兴觉得这不妥当。
“那我听你们的，啥时候回去，我都行。”林大柱面对季启兴也怕，因为表弟是大官。
平时见到县太爷，他都吓得腿肚子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