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像鬼的人
一入江湖深似海。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并不是你说退出便可以退出的。
冷无极也想退出江湖，他更想退出人生，因为他现在觉得自己生不如死了。除了武功丧失了七八成外，最重要的是他的外貌变了。
以前，冷无极在江湖上可算得上第一美男子，但现在的冷无极呢？只怕看上他一眼，晚上睡觉时都会发恶梦。
在端州文景的坟前，小西把冷无极捉到坟前斩首为文老爷报仇，虽然冷无极让冷傲救走，但小西在他身上放置的一粒“霹雳火”，几乎夺去了他的性命。
虽然冷无极的性命保住了，但他那丰神如玉的绝世美男子却变成了一个丑八怪，不但他的脸被炸得面目全非，就连他身上的肌肤，也没有一块是完好的。
冷无极伤好后照过一次镜子，他就把所有的镜子都砸碎了，因为他也被镜子里的人吓坏了。冷无极看着镜子里的人影，像见鬼一般，不，那不是鬼，因为鬼也没有这样丑陋的呵！
容貌的打击让冷无极心灰意冷，他离开了魔教、离开了有人居住的地方，因为他不愿被人看见他的样子。
所以冷无极也要退出江湖了。
世上最恐怖的事是什么？
不是老鼠、毒蛇、毛毛虫……
也不是杀人、放火、强奸……
而是江湖上最美的人和最丑的人站在一起。
凤雅现在就站在冷无极的面前。
“看来‘霹雳火’是世上最厉害的整容药哦！若不是我知道你是你，还真认不出你就是你了。”凤雅看着冷无极丑陋的脸，笑得花枝乱颤。
“你想我杀了你吗？”冷无极凶狠地说。
凤雅幽雅一笑，说：“凭你现在的武功，你还杀不了我。只是我要杀你，这倒是一件轻松不过的事。”
冷无极怒吼道：“那你还等什么？快点杀了我呀？”
“一心求死？这不是我认识的冷无极哦？”凤雅嘲讽地望着冷无极气急败坏的脸。
冷无极看出凤雅对他并无恶意，但他却奇怪凤雅来找他，他自嘲一笑，说：“我现在这副模样，根本连见人的勇气都没有，而且我的武功也只剩下了两、三成，有谁知道我的痛苦？也许死才是一种解脱。”
“真是可惜了。”凤雅叹气摇头，“昔日的江湖第一美男子，相貌比小西英俊百倍，武功也比小西高得多，却每次都败在小西的手上。不但相貌被小西毁了，而且你的女人文素素也被小西先享用了。嘻嘻……”
面对凤雅的嘲笑，冷无极几乎把牙咬碎。他狠狠地说：“好，我现在回魔教，修炼最强的武功，我一定要将小西碎尸万段……”
凤雅笑了，说：“你何需回魔教修炼武功，就以你现在的两、三成武功，也绝对可以把小西碎尸万段了。”
冷无极瞪着凤雅，问：“凤小姐，哦，应该是叶夫人了，你为何说我现在都可以打败小西，难道小西的武功也被废了？”
“不错，小西在端州城与冷傲交手，被冷傲一掌打成了废人。”凤雅说。
“哈哈……”冷无极大笑起来，“老天也是公平的，我被炸成这样，小西也没有比我好过。”
凤雅一脸嘲讽，冷冷地说：“冷无极，你别那么幼稚了。小西虽然武功被废、虽然他是普通人一个，但他和杜青花在光头山下平静生活，有杜青花这个美女相伴，小西过得快活似神仙呀！”
冷无极冷笑起来，说：“快活似神仙？我现在就去让小西变成神仙。我一定会把他拿下，一刀一刀地把他的肉割下来……”冷无极狞笑起来，那丑陋的脸更加面目可憎。
凤雅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
冷无极被笑得莫名其妙，他恼羞成怒地问：“你笑什么？”
“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杀了小西，而且还希望小西活得长长久久的。”凤雅悠悠地说。
“为什么？”冷无极疑惑地望着凤雅。
凤雅脸上闪过一丝恨意，“如果我恨一个人，我不会杀他，但我要他痛苦地活在世上，生不如死。”
冷无极恍然大悟：她说得对，人一死，一了百了，只有生不如死般活着，才算得上最好的报复。但冷无极却没有想到让小西生不如死的方法，他忍不住问：“叶夫人，你说怎样才可以让小西生不如死？”
凤雅一笑，“你现在也是生不如死，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那是因为小西毁了你最引以为傲的相貌，还几乎把你炸成一个废人，对吗？”
冷无极点头。
“现在小西的武功被废了，你把他折磨至死，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凤雅眼中闪过一丝怨恨，“现在小西最重要的人是杜青花，如果你把杜青花当作打击小西的目标，那么小西必然是生不如死了。”
冷无极连连点头，他望着眼前那个江湖上最美丽但心肠却狠毒的女人，忽然问：“叶夫人，我知道小西是你的表哥，而且你们以前还是一对青梅竹马的爱侣，为何你要这样对小西？”
虽然相貌和武功被毁，但冷无极的心智却没有被毁，他害怕凤雅给他下的是一个圈套。
凤雅点头，“你说得不错，小西曾经说过非我不娶，可是他不但和杜青花结成夫妻，而且还差点娶了文素素，所以我恨他。”
冷无极更糊涂了，“可是，你不是已经嫁给了青山派叶掌门了吗？为什么小西不能和杜青花结婚？”
“小西对我说过‘非我不娶’，但我却没有对他说过‘非他不嫁’。所以我可以嫁给别人，但他却不能娶别人。”凤雅恨恨地说。
冷无极心里暗笑，原来凤雅是因妒成恨了，难怪会让他去找小西报仇。
一个女人的恨意，永远都是最可怕的。
冷无极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凤雅，他忍不住狂笑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也很久没有像现在那么开心了……
…………
清明时节雨纷纷。
小西和杜青花站老杜的坟前烧纸钱，天空飘着毛毛雨，潮湿的空气让燃烧的纸钱产生大量的烟雾。
杜青花双眼流泪，也不知是伤心还是被烟雾熏的。
小西把一杯酒洒在坟前，说：“老杜，你安息吧！我会和青花好好生活的。”
山风吹来，夹着丝丝寒意。
小西很讨厌这种阴冷寒湿的天气，这毛毛雨时断时续，已经下了一个多月了。在这种天气里，小西曾经被打断的骨头，虽然经神医海峰医好，却仍会隐隐作痛。
身体的痛楚，也勾起小西心里的痛楚。
天色昏暗欲沉，在坟前腾升的烟雾里，忽然一道影子闪了出来。
“鬼呀！”
杜青花看见那个身影，她目瞪口呆，吓得花容失色。
小西也看清楚那个身影，他当然知道那是一个人，因为他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的。只是他心里，也觉得那个人真像一个鬼。
一个没有头发没有眉毛，头上和脸上甚至裸露的脖子上，全是赤红色的疤痕，活像附满了一条条的蚯蚓。
这不是鬼是什么？试问世上有那么丑的人吗？
这个不知是鬼还是人的人看着杜青花，裂开的嘴角涎水长流，他笑了起来，笑声犹如来自地狱般阴寒，沙哑的声音说：“杜青花，果然是一个美人呵！”
小西心里暗惊，喝斥道：“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我那里是什么人？我就是一个鬼呀！”这像鬼的人又呵呵一笑，“小西，难道连你都想不到我是谁了吗？”
小西心里一愣，他脑里把认识的人想了一遍，却没有记起这个人是谁？可是这个人却认识他和杜青花？
“呵呵，我这副尊容，可是小西你一手所赐的呀！”那个像鬼的人冷笑着说，“你把我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没想到你居然认不出我是谁？”
听着似曾熟悉的声音，小西望向那像鬼的人的眼睛，他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你是冷无极？”
“哈哈……”那个像鬼的人大笑起来，“小西，你终于把我认出来了，由此可见你还没有把我忘掉呀！”
小西心里巨震，他看着冷无极那副像鬼的尊容，忍不住问：“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冷无极又大笑起来，笑声里含着无比的悲愤。他不但被小西用“霹雳火”毁容，更被小西毁了他的人生，现在小西居然还问他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这真是本年度最大的讽刺呀！
“我是被你用‘霹雳火’炸成这副样子的呀！难道你不知道？”冷无极压住心里的愤怒，但他心里却升起无穷的恨意。
小西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他自己本身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他发觉他的心态改变了，他竟然对冷无极有了一种歉疚。他低声说：“对不起。”
冷无极摇摇头，“小西，你不需要说对不起，我们是江湖上的仇敌，拼个你死我活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你给我的，我会十倍百倍奉还给你。”
小西和杜青花都吃惊地望着冷无极，他们知道冷无极今天是复仇来了。小西问：“冷无极，你今天到此，有何目的？”
“报复。”冷无极盯着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