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仇将恩报
正午将至。
能容百席的天香楼，今天只摆放了一桌酒宴。不管慕名而来的宾客、又或者熟客、甚至达官贵人，都一律被守在天香楼门前的华山派弟子拒之门外。
华山派掌门李影奔未至，但酒菜已经上了桌。
小西走到酒宴的桌边，坐了下来。
望着桌上的酒菜，小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举筷吃了起来。
天香楼里的华山派弟子见状，脸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目光和怒容。主人华山派掌门李影奔还没有到，而小西却吃喝起来，既不给华山派面子的同时，也显得小西没有礼貌。
刘华发走上来，咳嗽一声，干笑着说：“方少侠，华山派掌门还没有到，你为何不等他？这似乎于礼不合呀？”
小西用手拿着一只醉香欢的鸡腿，问：“今天这酒宴，是李影奔宴请我一个人的吗？”
刘华发点头。
小西笑了，说：“既然是宴请我一个客人，早吃迟吃结果还不是一样？难道非要我看着这些酒菜垂涎三尺吗？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哦！”
“说得太对了，我来迟了，对不起。”
随着声音的响起，一个身形修长的蓝袍少年走进来。
只见他轮廓分明，如美玉雕成般的脸上，额角宽阔，鼻梁挺直，眼神明亮而威严。
刘华发等华山派弟子一见，立即躬身行礼。
不用说，此者正是华山派掌门李影奔。
小西只瞟了李影奔一眼，淡淡地说：“李掌门虽然来迟了一点，但我也没有等你，准时正午吃喝。”
李影奔看出小西眼里的敌意，他微笑地坐在小西对面。
跟随在李影奔后面的，是四名华山派弟子，他们四人抬着一张软椅，软椅上正躺着一个人球。
小西看了一眼那个躺在软椅上的人球，大笑着说：“何爱武真不愧为华山派长老，待遇真好，华山派掌门都要走路进来，但你却要别人抬进来。”说罢，小西“啧啧”地赞叹两声，又埋头吃着那只醉香鸡。
何爱武简直被小西气得几乎吐血，他恨恨地盯着小西，恨不得把小西生吞了。他心里咒骂：老子要人抬、老子吃饭要人喂、老子……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王八蛋？
李影奔取过酒壶，给小西倒满一杯酒，说：“方少侠，原本在下想亲自到端州城拜访你的。正好你所说，何长老因为行动不便，不但走要人抬，吃喝也要人喂，他的生活都不能自理了。所以，在下才决定，邀请方少侠到华山一趟。今天在这里见到方少侠，想到方少侠千里迢迢到了华山，在下心里既高兴又充满疚意。来，在下敬方少侠一杯。”
小西心里有些舒服了，他举杯与李影奔干了。千里迢迢到华山赴宴，而且还可能是鸿门宴，无论是谁，心里也会有点不舒畅的。
李影奔也拿起筷子，他指着一盘鸭丁炒鲜笋，说：“方少侠，这道鸭丁炒竹笋，是我们华山的特产。这鸭子是华山的上树鸭，竹笋是华山深谷的虎斑竹。”
小西一听，立即夹了一根竹笋放入嘴里，果然鲜甜脆嫩，味道好极了。他忍不住赞叹地说：“真好吃，这竹笋完全没有丝根，入口爽脆留香。”
李影奔呵呵一笑，说：“还有，这道菜叫……”
“掌门师侄，你何需和这个臭名远扬的浪子说那么多废话？还吃喝什么的？你一剑把他杀了，替我报仇便是了。”躺在旁边的软椅上的何爱武早就一肚子火气了，他忽然大声地打断了李影奔的话。
李影奔回头看了何爱武一眼，那明亮的眼神却充满了忧郁和哀伤，他嘴角却带几分说不出的讥讽之意，淡淡地问：“何师叔，你等得不耐烦了吗？”
何爱武早被对小西的滔天仇恨蒙住了双眼，他根本没有看见李影奔的面色不对，他大声说：“不错，我们到这里，不是和小西这个王八蛋吃吃喝喝的，而是要把他碎尸万段，为我报仇雪恨的。”
“那就开始吧！”李影奔叹口气，忽然严厉地说：“刘华发，你去把费狗带出来吧！”
“是。”刘华发立即走往酒楼的后堂。
何爱武一听李影奔要刘华发去带费狗出来，他一脸震惊，却又疑惑不解地看着李影奔。他忍不住问：“掌门师侄，你没有立即动手杀小西，却把费狗带出来做什么？”
李影奔平静地说：“何师叔，稍安勿燥，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小西却在埋头苦吃，李影奔和何爱武的对话，他连眼都不抬一下，好像他们说的完全与他无关一般。
很快，刘华发手里提着一个人出来，那是一个模样猥锁的中年胖子，刘华发把他扔了在地上。他轻声说：“掌门，费狗带到。”
何爱武一见费狗的样子，他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费狗不但是何爱武的徒弟，更是他的女婿。
李影奔看着地上的费狗，目光冷如刀，却没有说话。
何爱武却叫道：“费狗，你这是怎么一回事？掌门，你为何要这样对费狗，他犯了什么错？”
“费狗犯的错是你犯的错。”李影奔冷冷地说，“费狗，我也懒得对你动刑了，你就自己对你的岳父大人说说，你到底犯了什么错吧！”
何爱武双眼瞪着费狗，他问：“费狗，有什么事就说出来，虽然我的手脚被小西这个王八蛋砍了，但我还是华山派的长老，你有事我还是可以替你作主的，相信李掌门也会给老夫几分薄面的。”
费狗哭丧着脸，说：“岳父，什么也不用说了，我和魔教的人一起商议事情时，被掌门当场人赃并获，魔教的人现在还被关押在华山上。”
何爱武呆住了，他忽然一脸怒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愤地骂道：“费狗，你怎么如此糊涂呀！我们华山派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只会与魔教为敌，你怎么会与他们为伍？”
费狗给何爱武骂懵了，他一脸不解地说：“可是，我与魔教商议合作，杀死李掌门，给岳父大人夺取华山派掌门之位。这一切，都是岳父大人你安排我去做的呀？”
“胡说八道。”何爱武对着女婿怒斥道，“费狗，你自己做的事，怎么要推到我头上？若不是我的双手断了，我一剑把你这个叛徒杀了。”
费狗在这生死时刻，他才不会念及翁婿之情，因为李影奔告诉他，只要他指证何爱武与魔教私通，可是留他活命。他说：“岳父大人，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的手脚被方少侠砍断，那是你和魔教护法欧阳汉商量借魔教之力，除去李掌门，把掌门之位取而代之，然后带领华山派、甚至五岳剑派归顺魔教。方少侠听到了你们的秘密后，才出手把你的手脚砍断的，这都是我亲眼所见。”
何爱武被气疯了，原来自己的女婿亲眼看着自己被小西弄成残废人，却没有出手相助，他真是瞎了眼，把女儿嫁给一个白眼狼了。他气得嘴唇都颤抖着骂道：“你……你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小西砍断手脚，却没有出来阻止？你到底是不是人呀？我当初怎么就选了你做我的女婿？”
一个给气疯的人，说话都忘记后果了，何爱武这样一说，就等于亲口承认自己和魔教护法欧阳汉商量事情了。
何爱武还浑然不觉自己说错了话，他对李影奔说：“掌门师侄，你快点下令，把费狗这个叛徒杀了。”
李影奔说：“何爱武，我一直都知道你想做华山派的掌门，也知道你对我的不服。如果你用自己的力量把这掌门之位夺取了，我心里也不会怪你；可是你错就错在勾结魔教，华山派历代掌门，都是与魔教势不两立的。”
何爱武忽然说不出话来了，他知道大势己去了。
“真相大白了。”李影奔叹口气，对身后的华山派弟子说：“你们把何爱武和费狗带回华山派关押起来，待我和方少侠好好喝酒后，再上华山处理他们。他们在这里，我怕会影响方少侠的胃口。”
华山弟子得令，立即把何爱武抬出了天香楼，也把费狗带出了天香楼。
李影奔又给小西倒酒，笑道：“方少侠，现在没有那些碍眼之人，我们好好吃喝。”
小西笑了，举杯说：“好，我们干杯。李掌门，今天一见，真不枉我千里迢迢到这里来赴宴了。”
李影奔把酒干了，说：“方少侠砍了何爱武的手脚，我是应该往端州城去感谢方少侠的出手，但由于我要夺取五岳剑派盟主之位，事情太忙难以脱身，所以只能请方少侠来这里见面了。”
小西把华山派长老何爱武的手脚砍断，而堂堂的华山派掌门居然不但没有找小西报仇，反而向小西道谢，这真是一件仇将恩报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