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能做难道是你来做？还是让这位珍妮小姐就这么捂着伤口等到安德森大夫从手术室出来？脑子哪去了？”
理查惊愕不已：“！？”
“好好好，你来做，我就看着你做。要眼科用的三角针，没错吧。”理查冲出草药房朝着走廊另一头大声喊道，“玛丽，我需要一副眼科用三角针，麻烦快点拿来。”
“要最小的那种。”叶柏生补充道。
理查瞪了他一眼，“就要最小的那种！”他也跟着大声重复了一遍。
珍妮感受到叶柏生的气势，情绪已经平复不少，她戒备地盯着叶柏生，“我要理查替我缝合。”
叶柏生哼了一声，“可以啊，想让脸上多些花样，那就让他动手好了。”
珍妮一听这话，迟疑了一下，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叶柏生，“你看上去比理查年轻许多，你真能行吗？”
身为资深医生的叶柏生早已许久未曾遇到这样的质疑，“坐下。”
“啪嗒”一声，珍妮迅速坐到了椅子上。
叶柏生撩起珍妮的头发，此时理查已完成了伤口的基本清理工作，只是……
“你做什么！”只见叶柏生手中握着剪刀对着她的头发，珍妮不由得惊呼出声。
未等她惊呼完毕，“咔嚓”一声，临近伤口附近的头发竟掉落在地。
珍妮的眼眶顿时泛红。
“不许哭。”叶柏生严肃地说。
珍妮条件反射般用手捂住了嘴巴。
叶柏生再次对创口内部及周围皮肤进行了消毒，当他差不多把珍妮半边脸颊涂得通红之后，小三角针终于送了过来。
“过来。”叶柏生唤了理查一声。
理查冷笑一声，“怎么，临到头想要退缩了？告诉你……”
“闭嘴，戴上眼镜，仔细看。”
叶柏生拿起小持针器，“对于只露出皮肤表面的伤口，适合采用皮内缝合法，这种方法愈合效果好，拆线时间早，疤痕小且美观。”
他迅速从伤口一端刺入针线，在理查难以置信的眼神下，缝线飞速穿越伤口两侧边缘的皮肉内层。
“缝合线要与创口保持平行，沿着伤口全长在真皮内进行短而平直的水平褥式缝合。”叶柏生边缝合边讲解，不一会儿，缝线便从伤口另一侧穿出，他一手抓住一根线头，双管齐下，分别收紧两边并做出两个牢固的方结。
“给我纱布。”
“哦，好的，马上。”
“再来块胶布。”
“明白了。”
“行了，七日后过来拆线。”
珍妮心中默默念叨：唉，我的头发……
第15章 学艺吗？
“接下来几天伤口千万别碰水，避免剧烈活动，忌食辛辣油腻的食物，每隔一天可以让亲爱的理查帮你换一次药。”
叶柏一边解开手腕上的橡胶手套，缓缓地说：“这……这真的不会留下痕迹吧？”梅姑掩面而问，胆怯中带着一丝期待。
因为脸部注射了麻药，梅姑感觉到右侧脸颊空荡荡的，似乎肿胀如山，但伸手触摸却又感觉正常无异。这么长一道口子，真的不会留下疤痕吗？梅姑疑惑地看着面前的李查，哦，没错，就是李查。她不敢去看叶柏，那位“嚓嚓嚓”便剪去了她的秀发，又“嚓嚓嚓”将她的脸颊缝合的那个年轻的乡村医生。
那位医生太令人畏惧了，整个过程他竟只用了短短几分钟？
梅姑还记得当自己震惊地看着那一地散落的秀发时，心头一阵阵抽痛，强忍泪水不让它们滑落，然后……之后的事情她就不清楚了。
“李查？”她轻轻地扯了扯李查身上洁白的大褂。
此刻的李查也是一脸茫然。刚才鲍恩大夫的话还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叶的技术不太熟练，你得多帮他一把。他动手不利索，你就得多帮他些……”
老师口中所说的“技术不够熟练”，竟是这般情景？
“嗯？”李查低头看向眼眶泛红，望着他的梅姑，“你的伤口缝得很平滑，并且并不深，就算有疤估计也会很淡。”
“真的？”
“真的。”
“那你还……会喜欢我吗？”
面对这个问题，李查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叶大医生完成了缝合工作，自觉距离再次登上手术台又近了一步，心中颇感欣慰。为了缓和气氛，他热心地插话说：“梅姑姑娘，你未免过于低估李查大夫的能力了，李查大夫看重的是人的内心品质，再者我担保您的伤口绝对不影响您的美丽。”
李查被说得满脸通红，赶忙附和道：“对，对，内心的美更重要。”
梅姑对叶柏提及的“美丽”二字感到分外欣喜，诊疗室内瞬间洋溢着和谐的气息。
此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入了几人的耳畔。
“姐姐，等你好点了，你能帮我跟他说说，别抓我阿爹吗？”一位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倚靠在门框旁，怯生生地探出身子，用湿润的目光凝视着梅姑。
叶柏正在收拾器械的手不由得一顿，眼角余光瞥向了坐在椅子上的梅姑。梅姑拧紧眉头，轻轻摩挲着裹着纱布的伤口，正欲开口，却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低语：“内心的美。”
内心的美？
梅姑眼睛一亮，这不是正是展现自己内心美的绝佳时机吗？
“哦，真是个乖巧的好丫头，你放心吧，姐姐不会让他抓你阿爹，我哪里舍得让这么小的孩子孤苦伶仃的。”说着，她起身走向小女孩，蹲下身来，还亲切地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
小女孩一听这话，顿时欢喜得原地跳了起来，“阿爹阿爹，你听，姐姐说不抓你了，谢谢姐姐。”
黄包车夫的脸上也露出了惊喜交加的表情，“谢谢，谢谢，小姐您真是个善良宽厚的人哪。”
梅姑听见这预料中的赞扬，笑容更加灿烂，“不过不追究归不追究，医药费和赔偿费还是少不了的，我也不多要，医生说了七天才拆线，这期间的误工费，算起来很公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