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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暴露

    马七和燕二被李素贞打伤了,本是事实。像他们这种人伤了,接他去治,也是惯例。‘赛扁鹊’没有深想许多,信步朝里走。将到院子中间,一个特务又高声叫:

    “孙老大夫回府了。”

    此一叫,是机灵的特务给信,叫屋里的副官与‘晚香玉’听的。两个狗男女,听见敲门,就慌忙起身、整衣,并准备恭候了。此刻,他们从书房迎了出来。

    ‘赛扁鹊’见又出来一个,又一愣。那机灵些的特务,忙躬身介绍:“孙老先生,这位是侦缉处长官的副官,小野太君。为示隆重,也是专门迎接您的。”

    ‘晚香玉’见老头子回来了,三分情,七分卖弄地说:

    “哟,你还回来呀!”只说了一句,她上前忙搀扶他,却明显地将小嘴撅了起来。

    ‘赛扁鹊’见她生了气,忙陪情地哈哈大笑。

    ‘晚香玉’却趁机往他怀里一扎,捶着他的胸脯:

    “你还笑,你还笑!”她继续撒着娇。好一会儿,她才停息下来。

    小田四郎的副官小野及两个特务加一名翻译,只有在一旁干瞪着眼瞧着。这时候,机灵的特务才说了话:

    “太太,您看,孙大夫的东西放到哪儿呢?”

    ‘晚香玉’存心瞪了他一眼:

    “放到我屋里去。”她扶着‘赛扁鹊’往她屋里走,叫两个特务跟着,并回身对副官与他的翻译说了个双关语:

    “对不起,您先在书房等等吧。”

    在“晚香玉”布置考究的卧室内,两个特务放下‘赛扁鹊’的东西,悄然退出,闪在门口偷听。里面只剩下他们两口子在说悄悄话了。

    ‘赛扁鹊’坦然不疑,没有想到小野等人是来刺探他,还以为真接他去给燕二、马七治伤来了。他在考虑去与不去。论以往的江湖义气、交情,别说他来请了,就是不请,也应该主动去的。可他们眼下给日本人办事,又是被李素贞打伤的,此事就难说了。更何况,昨夜、今天同穆耘在一起,他听了不少爱国的宏论,胸中更多了点儿民族自尊心与爱国心。他眼下很不愿去给马七、燕二治伤。再加上他也累了、乏了。

    很想好好睡一个晚上。

    可眼下人家等在客厅里,他又不能不好好应付。想了想,他对‘晚香玉’说:

    “我累了,你是不是出去告诉他们一声,就说我不舒服,需要休息一下。明天不用他们请了,我中午之前,自行去诊。”

    “晚香玉”又将嘴一厥说:

    “你性急什么?先把他们拴在客厅候着。一天一夜多不回宅,干啥先支出我去?难道,你带回来了嘛见不得人的东西?”

    说着,她又躺进‘赛扁鹊’的怀里撒娇,用手使劲搓他一天一夜未修饰的胡子,眼睛却瞅着他所带来的皮箱。

    她突然灵巧地身子一偏,闪开去,一下下子窜到那皮箱前,一按弹簧锁,将皮箱“笃”一声打开了。

    “咦?”她眩了一下眼睛,大吃一惊:“钱,这钱很不少哇!”她将一对风流杏子眼睁了个滚圆又眯缝着,显出了极复杂的神情。

    ‘赛扁鹊’瞅她见钱眼开,一副惊讶兴奋的表情,心里高兴,猝然闪出一个念头:

    有如此一笔钱,不如离开北平,悄然携美人隐去,快乐半生,也尽够了。省得前门避狼,后门躲虎,整日里提心吊胆,不得畅快自由。对,要早点儿溜,最好天一亮就走,更省得明天去奉承两个变了种的汉奸。

    他这么一想,不由得呆呆地发起愣来。‘晚香玉’又一下子扑到他怀里,问他:“你这钱,哪儿来的?”

    “挣的。”

    “什么时候挣的?”

    “昨天夜里加今日白天。”

    “你去给财神爷看病去了,还是给江洋大盗当帮手去了?要不,你截了皇纲了?不然,谁肯下这么大价,叫你发横财!”

    ‘赛扁鹊’想叫她欢喜欢喜,见她只是问个不停,就附耳低声告诉她:

    “我只告诉你,我去给李素贞看伤去了。她在十三号凶宅与日本人派去的高手打斗,叫日本人打伤了……”他不想隐瞒,如此这般全讲了,讲完了,还面有得意之色。他自以为,他对‘晚香玉’有救命之恩,何况她眼下已是他老婆,不会有二心的。

    他什么全讲了,虽然门口有狗,可眼下仍旧问题不大;外面的人除了听见他们谈钱,剩下的话,由于他是附耳低语,外面什么也听不清。

    不料,‘晚香玉’一听,他真是干与日本人作对的事儿去了,先是吓了个目瞪口呆,接下去又脱口说

    “哎呦,我的天,亲娘祖宗!这可是干了杀头的勾当!跟你实说了吧,你以为那小野副官真是请你去给马七、燕二看伤的吗?”

    “怎么?”‘赛扁鹊’忙问。

    ‘晚香玉’说:

    “他们是专为这事儿来调查的!”

    “调查我?”

    “可不,在这儿蹲了一天半夜了!”

    ‘赛扁鹊’”一听,事儿要坏,抽身就要往外走,想立即逃出去。

    “晚香玉”也看出他的神态了,不知她来了一股什么劲儿紧跟一步,拉住了他的胳膊说:

    “先生,你不要怕,你听我说。你去向小野自首吧。这个人,挺仁义的,没事儿。再说,他跟我挺熟的,我去讲讲情,准行。反正你罪也不大,不就给她治了治腿儿?”

    一听她说这话,‘赛扁鹊’激淋淋打了个冷颤,随即,他头脑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他睁大眼睛,紧追着问了地一句:

    “你讲情?”

    “是,我……”

    ‘晚香玉’开始还有些自鸣得意,猛见他神色不对,吓得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神色慌张起来,她自觉失言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那女人脸上。她“嗷”地一叫,瘫在地上。她虽不是有意害‘赛扁鹊’,可也起到了那作用,挨打不冤,可‘赛扁鹊’意识到什么,慌忙捂住了她的嘴,低声怒喝:

    “贱货,你叫,我宰了你!”他害怕外边有人偷听。

    可‘赛扁鹊’到这时候才谨慎,已经是晚之又晚了。门蓦然推开,小野领着两名特务,手持短枪,冲了进来。他们将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赛扁鹊”的胸膛、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