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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马七已死

    小田四郎一回头,盯住了一个问:

    “他是谁杀死的?”

    那特务连忙立正,恭恭敬敬地回答:

    “是宪兵队一个少佐太君命令人杀死的!”

    “八格!”

    小田四郎没等听完,就骂起来,虽说是日本人杀死一个中国人是常事儿,可杀死自己副官的翻译,非同小可。

    打狗还看主人,何况他是个人,岂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再说,没有自己的命令,哪个日本皇军少佐胆敢到此,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一发火,吓得特务一个立正,嘴哆嗦着,讲不成一句话了。

    到底是燕二心细,他过来,拍拍那小特务的肩头,说:“兄弟,甭害怕。说清楚了,没关系的。”那特务定了定神,这才讲:

    “兄弟刚才见有小卧车、摩托车过来停下,就问了。为首的太君说,他们是阿木将军亲自派来接“赛扁鹊’的。”

    燕二听毕,一拍大腿喊:

    “坏了,上她当了。快进去看看,弄不好,又砸锅了。”他顾不得许多了,拄着根拐,瘸着个腿儿,率先进到“赛扁鹊”的小院子里。

    院儿里静悄悄的,所有房子全黑着灯。唯一有亮的,是一间内房的门口亮着一盏昏黄的门灯,灯下的屋门大敞着。

    燕二并不犹豫,直朝洞开的房门扑去。他知道,此房是“晚香玉”的卧室。他身后的特务与宪兵们见此,如临大敌,迅速将此房围上了。燕二心想:

    甭一惊一乍的,要是有埋伏,能亮着灯等你们来围?

    他心里是这样想,嘴上什么也没有说,一条腿儿蹦跶着,一步蹿了进去。进屋一打量,眼睛立即定在了房梁上,一瞬间,目光全直了、散了……

    他看见大梁上一男一女直挺挺地吊在上面,象北方发常见的停备篮子一般高高悬着。初进屋,眼睛光感不强,借着门口的灯光,只能看个形体大概,定了定神儿,他看清了被吊的不是别人,正是“铜头神”马七与“晚香玉”。瞅他们龇着牙,瞪着眼,舌头伸出二寸多长,真吓得人头发根儿一奓一奓的。

    燕二也顾不得疼了,单腿蹿到八仙桌上,凑近了看马七和“晚香玉”的脖子。他要看看:这两个人是如何被吊上去的要是勒死以后才吊上去的,死人后脖梗子必有绳子印儿,要是活着吊上去的,那么,只能叫绳子兜住下巴颏儿。

    他定睛细看,哪儿寻得着他们后脖梗子有绳子印儿?分明是上吊自杀的一般。“晚香玉”如此死法还可以,而马七,人称北平第三龙,绰号“铜头神”,大名鼎鼎,竟死了个不明不白,岂不蹊跷?

    一股悲潮涌上心头,燕二“扑通”一声跪在八仙桌上叫着:

    “兄长,兄长!你……”

    他欲言又不知讲什么是好,一阵嚎啕大哭。

    燕二的哭声,惊动了走在后面的小田四郎等人,他们急忙加快脚步,也冲进了“晚香玉”的卧室。

    有几个特务、宪兵一齐用手电往里面照,照得屋子雪亮,他们才看清楚:屋子正中梁上吊着一男一女,燕二在抱着男的腿哭,靠近卧床边上,还有一溜儿五具死尸,被竖在墙边直挺挺站着,五个死尸的脸儿,正对着梁上吊着的死人,双手并拢,活像正在致敬的一般。死尸中的一人,是小田四郎的贴身副官小野。

    恶作剧,完全是恶作剧!七具死尸的左脸颊上全贴着一张一寸二左右的小白纸条,纸条上没有字儿,是用红印油按在上面的一只昂首欲飞的凤凰。它贴在死尸脸上,就像肉铺里给讲究的火腿贴着精致的商标一样。

    小田四郎等人,又气又恼,又惊又怕,呆呆地站在七具死尸前面,一时竟不知所措。

    好半天,小田四郎才想到放倒死尸,进行检查、抢救。特务与宪兵们七手八脚执行他的命令。死尸是放倒了,检查吗?小野等五人是被刺刀、战刀扎死的。马七与“晚香玉”则完全象是自杀。

    在场的人员,全都很纳闷,弄不明白,这是怎么搞的。他们怎么会知道,这对男女,在被吊上之前,已经昏迷不醒了?

    所有死尸全冰冷了,救是救不活了。燕二抱着马七的尸体不放,一顿饭不到的工夫就哭昏过去两次。小田四郎眼中的泪水,擦也擦不净。一股股的怒火,一阵阵撞脑瓜门儿,蓦然,他大步向前,一一狠狠揭下贴在死人脸上的“标签”,紧紧团成一团儿,攥在手心,手颤抖着使劲儿,仿佛李素贞就在手上的一般。他再也憋不住了,怒喊一声:

    “报仇,报仇!统统地报仇!!!”

    他将牙齿咬得“咯嘣”响,又一次被激怒了。

    他再一次下决心,非杀死李素贞不可。

    燕二听见小田四郎发狠,猝然止住了哭声,拾起了头。他起身,走到小田四郎跟前,忘情地拉住他的袖子说:

    “大哥,这就对了。人常说:十冬腊月养蟋蟀,活的难,死的易。一开始要不是施仁义拉降,只赛歹毒,说不定早将小黄毛丫头擒住了。”

    小田四郎长叹一声,回答说:

    “疾风识劲草,路遥知马力。不是接二连三吃亏上当,谁知道会这样?”

    燕二说:“这也好,这回轮到咱们动歹毒的,也就不怕江湖上众口纷纭了。”

    小田四郎见他说得胸有成竹,不禁低声问:

    “贤弟,你又有了什么高明的主意不成?”

    燕二想说,欲言又止,好像在考虑什么:

    “也不知当说不当说,我晦气透了,出了几个主意,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弄巧成拙,画虎类犬的……”

    小田四郎宽宏地安慰他说:

    “智者千虑,还有一失。诸葛武侯又怎么样,不是还失了街亭,不得不挥泪斩马谡吗?何况你我?说不定,这一回,那晦气就真的倒给李素贞了。说说吧,你我弟兄,何必如此?”

    燕二见他心胸真个宽大,待人和气,不计较小节,重义气,讲实干,很受感动。他想了想,又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物、场地,老练地说:

    “大哥,此地不是讲话之处,回去再说吧。”

    小田四郎赞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