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姐姐,既然瑶华宫重新开启,那我便与你同住可好!”
天欢实在不想在去那玉倾宫看冥夜脸色,以教导之意行欺压之实,多与他相处一分都让她如万雷身,坐立难安。更别说还有那山重叠浪的奏章,压的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不说,修行日益荒废,如何才能到达真神之境。
她身为腾蛇族圣女,修行参悟甚至都差了不少,那些长老大多是面服心不服,如果不是借着南溪的势力,她应付起来恐怕也会力不从心。
而且,她若是在修行之路上在无寸进,终有一天她就会被取代。
“自然可以。”
“那我把奏章也带过来,你帮我一起看!”
“可!”
“你不许住到玉倾宫里去!”
“都依你!”
对于天欢每提出的无理条件,南溪总是无条件顺从,成功顺毛的天欢卸去了腾蛇的狡诈凶残,在她这里乖巧如天真活泼的大型挂件。
可当南溪提出要去玉倾宫见冥夜时,天欢那甜美的笑容像被雪霜凝结的寒冰一般,“您刚出境,还境界不稳,这就要急着去见他,要不我替您去传一声信如何?”
“不妥,他为神域战神,我如今只是他的下属,理应前去拜会。”南溪神情冷峻,眼里透出难以掩饰的睿智和干练之色。目光闪动间,时刻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天欢有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曾经叱咤风云的女战神凌立苍穹之昂,镇守三界。
但一想到南溪要卑躬屈膝像个奴婢一般卑躬屈膝,那一瞬间,她的眸底闪过一丝冷意,周身上下的气息愈发的冷了。
“南溪姐姐说的对,那天欢陪你同去。”提及那个男人,天欢眸底掠过一丝戾气,声音更沉了几分,“冥夜战神最近也时时闭关,也不知是否出关,一路前去也好作伴,不至于枯燥。”
对于天欢的心思,南溪看破不说破,左右这两人是针尖麦芒,无法调和,只得无奈摇头,叹息不已。
玉倾宫外的山水长廊如水墨画卷从纸上苏醒,卷轴无法困住这方山水,也只是妄想罢了。
千岩万壑出龙潭,山水如画映翠峦。云京之上,亭台楼阁,山水相依,瀑布如练,置身其中,仿佛让人如痴如醉,恍若置身仙境。
这百变福地,有百丈银河撞春而下,有潺潺溪水润物无声,这里记录天地间所有皓齿星眸。
山止川行,禾风尽起。似攀过那一座有一座坎坷巍峨,尝遍波澜,方能见山外,灯火全安。
在苍山含翠点缀之间有祥云献瑞,金晖铺就得前往玉倾宫天路近在眼前,汉白玉阶,阶阶皆灵生铸就,白柱傲然屹立撑起苍天碧海,另有蛟龙缠绕,风从云生,上有云板、承露盘和蹲兽,庄严肃穆。
“参见南溪神尊。”镇守玉倾宫门庭的聿风率先向南溪行礼。
“聿风,劳烦通报……”南溪话未说尽,一声天籁似乎穿透恒古掠过蛮荒,集齐了天地间所有清绝独艳穿透心间。
“南溪!”
白衫碧带,秋水神眸,五官如雨后青峰般干净而俊美,墨发半束玉冠,半垂脑后,清浅如水,周身透着一股清韵淡然。腰间锦绣赤红玉髓伴随着天衣与风起舞出无数光团,将长廊映照成朝霞里的长虹。
周身星辉流转,清夜无尘清逸俊朗,身姿卓立凌驾众神之上,他便是上清神域战神冥夜。
南溪抬眸缓缓向那迷雾般魔幻神秘中探去,直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在阳光下绰绰约约踏风而来,又好似身在薄雾中故意让人看不真切,恍如一抹凡人簇拥下的繁华锦绣,又像金泥与钴兰入画而不同的水墨丹青。
“南溪见过战神。”南溪低头行礼,一旁的天欢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随礼。
“不是说好了叫我名字就可以,千年来你还是如此守规矩。”冥夜压下那深暗的眸色,划过的那一缕失望终究被浸染在血海之中。
“无规矩不方圆,南溪就算与你有亲,也应该时刻严于律己才是。”
南溪中规中矩的回答让冥夜神色淡漠些许,背负在后的手下意识的松开又紧,被冷待的心好似掉进了冰窟窿,跳动一下那蚀骨的痛楚都会牵扯到四肢百骸。
天欢的出声打断了这祥和温暖的一幕,骤然插入之声却尤为刺耳,“冥夜哥哥,南溪姐姐刚出关,需要稳定心境。知您繁忙,不如今日我陪她先会瑶华宫,明日再来拜访您如何。”
冥夜神色僵冷,下颌微微紧绷。一股莫名烦燥的情绪,萦绕在他的胸腔。
敛下那暴戾之气的眼眸,冥夜笔直挺拔之姿风华无限,属于上位者高高在上之威显露无疑,
“天欢,玉倾宫还有些事物需要你去处理。”
“我与南溪姐姐千年未见,甚是想念,剩余之事皆可让手下人去做,冥夜哥哥何须如此严苛?”
天欢站得笔直劲拔,一身飒爽雪气,不卑不亢望向冥夜。虽女子之身柔弱如柳,可一双玉眸明亮剔透,无畏无惧毫无杂质,恍若傲雪之竹。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冥夜瘦削而棱角分明的脸庞,狭长的眼眸里闪现着冷漠、狠戾和一丝蔑视。
天欢心底冷哼一声,司马昭之心,为了支开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腾蛇族亲自呈上,事关你的母族,不可大意!”
冥夜此话一出,天欢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里透着冷冽,白雾霭霭,眉间有一丝散不去的阴霾。
而南溪也感受到冥夜不同于往的气势,他的眼中没有了初见时的清澈,直视他双眼的时候只看到那种掩饰不住的戾气,和愈加深重的独占欲。
天欢恨意丛生,居然用搬出腾蛇族来压她,而这个理由恰好是她作为圣女无法拒绝。
“天欢告退!”天欢怒视冥夜的眸子如凶兽被掐住命门,缓缓淡去,她竭力掩饰好自己的失态慌乱,拂过宽大衣袖遽然离去。
没了碍眼的人,冥夜终于放下了与外人疏离之态,看向南溪时波光潋滟的眸里宛如融了一湖星光的碧水。
冥夜将一缕灵气凝聚手中,如碧波涟漪推向南溪心口。
南溪并未躲避,而是闭上眼睛任由对方探索元神。
“神元暗伤,实难修复,如今你看似重回巅峰,实则内里微有虚耗。若无修为高深真神替你梳理,于修行无益,毁灵台清明,易心境受损,走火入魔,身陨道消。”
冥夜收回灵力,脸上担忧之色更甚,扭头看向南溪,却见对方神色淡然,映着漫天繁华的一双瞳孔,无悲无喜。
“不必如此费心,我的身体我清楚,你不必想着为我耗费灵力修为,你的位置不容你有过多私心。”南溪这算是婉拒了接下来冥夜要提出帮助的话。
“我身为战神,守卫上清神域与三界四洲的和平,是我的职责。可你也是我要守护的重中之重,你的安危比这芸芸众生还要贵重。”
“我这些年聚集了不少灵物宝器,替你梳理并不会耗损多少修为,你尽可放心。最近荒渊众魔窥伺,魔神虎视眈眈,三界四洲和平即将破灭。你的力量不仅仅只是为了替我守着上清神域,更是在帮我维护这个家。”
“你安好,我才能心无旁骛在前线作战,若我神陨,你将重归战神之位,替我守住这个家。”
这是冥夜第一次没有大义凛然的吧自己的重要和这三界四洲生灵连在一块,他如今想的只是和自己心上人共同保护上清神域这个家不被破坏。
她果真冲着他粲然一笑,眉眼弯弯,梨涡尽现,潋滟流光的眸中仿佛有一片璀璨斑斓的星海,亮晶晶的光芒晃得他心神荡漾。
“如此,我便收下您这份好意!”南溪知道自己的拒绝不会奏效,心中那纠缠不休到头破血流的愧疚也在悄然生长,在看向冥夜时,眉眼亦是有化不开的清愁。
好意被接受,看见近在咫尺的女子半阖眼眸,坚冰一样的黑眸渐渐消解,像有春风吹过,一缕汨汩清水从坚冰裂开的缝隙里缓缓浸出来。
抬手搭上女子春玉盈白的手腕,钟情语声带着潺潺溪水流逝的纯净,“你破境之时,我未能助你,你可怨我?”
南溪侧头看见了那只伸过来欲牵她的手,手指修长,皮肤细腻白皙闪现着白玉的光泽,竟像是能工巧匠精心雕琢而成似的,在小心翼翼的碰触和卑微祈求,她无法不动容。
“那是我的心境,无人可进,亦无人能帮,我知你替我护法,诵读清音,替我拨云见月,终得正果。”
南溪仔细将冥夜印入眼中,那腰身挺拔,衣带当风,于松涛云海前,端的缥缈欲仙有着令芸芸众生倾倒的风姿。此刻却愿意低首软语恳求谅解,将一腔真心双手捧上,实在和那战场杀伐果断的战神将军很难联系到一起。
冥夜爱慕之心,她这辈子很有可能都无法回应。
她们被拴在一起的,只有责任,而她,没有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