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清楚了？”李莲花见南婧曦收起了探听的动作，还揉起了手腕，刚走近就被南婧曦推向一边，
“你让开点！”
李莲花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做，可南婧曦却又继续道，“再让开点！”
李莲花干脆退到过道的边缘处，还没来得及问南婧曦想做什么，就看见南婧曦直接一脚踹在石门上，刚才还屹立在他面前那道坚不可摧的石门像一块垒起的泥砖一般四分五裂，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飞砸了出去，随之就是几道惨叫声接连响起。
李莲花表情像是被520强力胶给凝固了似的，确定那几道惨叫声实在无法忽视人如魅影飘移到了南婧曦身边，还摆出应战姿态。
谁知摆的姿势还没超过一秒，就被飞溅而来的尘土迎面扑了个粉。
“我说咳咳你至于这么暴力吗？”李莲花手挥了挥，以劲风驱逐灰尘，可那些灰尘却依旧萦绕在周围，内力虚弱的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挥霍了。
南婧曦不发一语，眸中猩色好似万千利剑要将面前夷为平地，抬脚踏进石室内，里面的的五个老婆子有两个已经下了地狱，还有三个被压在石板下苟延残喘。
已经好久没看到南婧曦揍人了，还是这种直接破门而入的方式，李莲花着实有些新奇，南婧曦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懒散、淡漠、温润，心情好的时候提再多要求都不过分，可要是哪一点不如意了，脾气差到连他都得吃挂落。
如今释放出这样大的杀意，想必里面几个不是恶贯，就是满盈。
南婧曦面色严峻，目光炯炯地盯着石板下挣扎着，渴望着，求饶着的几人，绝美的面庞瞬间笼罩上一层化不开的寒霜，那双盛满星辰的眼眸此刻乌云密布，好似站在九霄之上审判世人的神明，给予她迫人的威压。
“我可以不杀你们，想活命，就得靠你们自己能不能坚持了。”从踩在他们五人身体的石板走下，每挪动一步都好似是死亡刀锋寸寸割裂着他们的骨肉，偏偏那看他们和死物没区别的眼神，无形之中，把濒死的恐惧拉升，冰冷如蛇从血液流失中缠绕到心里，他们越发害怕自己会死，开始大声呼救，可南婧曦恍若未闻，带着李莲花去了另外一间石室。
“里面五个死不了，但她们的罪有朝廷法律来判。”南婧曦那俊秀的眉毛像是萦着一笼江南的烟云，此刻微微一挑，竟能流泻出震慑人心的锋芒，只是语气伤感如一钩惨淡的下弦月色，
“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李莲花脚下不停，“此处和地狱毫无分别，都是披着人皮的魔鬼，问那么多干嘛。”
南婧曦轻笑一声，“我以为你会好奇？”
她都已经下死手了，这人却没拦着他，想想以前那个李相夷，绝对会阻止她，他会提前下手废了他们的功夫，而不是这样一点点摧残着他们的肉体，折磨他们的精神，放干他们的心血。
“我为什么要好奇？”李莲花甩了甩衣袖，掸灰的动作连同他反问时的语气都带着几分冷漠。
“你以前不是都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习惯猜想，去印证，在到心中复盘？”
南婧曦没有半点拿刀戳心口的不自在。
“现在不是有你嘛，我偷懒不行吗？”
李莲花也早已接受两个不同的自己，毫无骨气的，没有责任感的话谁也不会相信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南婧曦脚步一顿，墙壁烛台打在她的侧脸，光晕模糊，声音悠长且意味不明，
“人可以偷懒，人生却不能偷懒，因为偷懒多了，代价会比死还痛苦。”
“莲花长于淤泥，可根茎却能绵延不停，在稀松的泥土里钻营，哪怕风雨飘摇，水洪侵袭，却也能稳住自身不屈服。哪怕秋过开始衰败，枯莲虽残，并非仅仅是孤立着，倒伏着，折断了的黄褐色枯枝烂叶，却是残而不败，枯而不废，不愤不菲，不弃不离。”
“我如今只想在生活的边缘中重新看这个世界，哪怕肮脏的，血腥的，赞同的，否认的，我都会思量，认真对待。哪怕你将他们全杀了，我也不会拦着你。可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审判，就是对罪恶最高的惩罚。”
南婧曦侧头将李莲花端方之态被光影拢聚，一切都变得润物无声起来，若说张扬李相夷是皮相的虚实，那平凡李莲花就是神魂的重塑，在跌跌撞撞的岁月里，领悟参透，而后内化为自己的精魂，比善良更善良，比温润更温润，他在重塑自己生命时，不是打破，而是高阶提升。
有些东西变了，可有的东西却怎么也不会变。
李莲花，卸下了傲气，留下了傲骨。
他的侠义精神却永存，就像胡杨林，起初嫩枝斜倚，在沙漠里孤守，风蚀日灼，变得苍虬浑厚，姿态雄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