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洛令仪的眸底有了些别样的神采。
别的谋士下棋，顶多棋走边锋。
曹亮这厮，上来就把棋盘掀了。
草船借箭，第一天起就开始计划，甚至顺手把九江县发国难财的两个商贾大家狠狠坑了一把。
不按常理出牌，玩弄人心于股掌之间。
这次，连吴国水军将领的心思都敢猜测，就赌吴军害怕雾中伏兵，不敢靠近……甚至还猜对了。
这个计谋，的确是惊艳。
许争虎和孙烈脸上的神情，在周围人一片欢喜交加的氛围中，显得尤其难看。
还真不是反叛。
谁他妈能猜到，曹亮这样的纨绔，居然有观天象，熟练运用气候创造战略优势的本领？
“曹御史，陛下赋予你调用四品大臣的特权，你此行也该像于博思一样，带上几个朝中大臣才好啊。”
于睿佝偻着腰，一副为了曹亮好的样子。
站出来道：“若是你带三个大臣，说不定能比现在更早的完成任务，你却只带府上的丫鬟和亲眷，她们帮不上你。”
“而且你带的又都是亲眷，许将军和孙将军以为你有投敌之心，也是人之常情嘛。”
自从曹亮回来，一直都不敢说话的于博思闻言，脸一阵黑一阵红。
老爹说这个干什么？
人家不花一份银子，骗了四艘船不说，还集箭数十万。
我带了三个大臣，才搞回来两千多支箭。
这不是让我故意难堪的吗？
果然。
曹亮略有些好笑的问道：“于大人此言，还是责怪我的意思了？”
“老夫绝无此意。”
于睿讥讽的眼神充分说明，他想的就是此意。
“敢问余参军在咸宁县买了多少支箭？”
不等他回答，曹亮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笑容更加灿烂，“我记得，还不到三千支，对吧？”
“于参军精挑细选的三个大臣，看来确实是帮了他不少，但他们日夜辛劳，买回来的箭，为何只连我载回来那些箭矢的一个零头都凑不上？”
“到底是这些大臣无能，还是于参军在故意谦让我？”
有实力在身，才有大放厥词的底气。
曹亮开口就是四道绝杀。
杀的于睿不知道怎么接话，气的于博思一张脸红到发黑。
“你拿那些酒囊饭袋，也想跟我曹公府的人比？”
曹亮话锋一转，毫不掩饰的桀骜。
“有些喜欢自以为是的，还想揣摩我的人，可他们似乎还没有这个资格和眼界……”
“你说对吧，于大人？”
听上去句句都没有骂人。
可明眼人都知道，曹亮句句都在骂人。
还特地让于睿回答，侮辱程度不亚于骑脸输出。
更气的是，他确实有这个骑脸输出的资格和本事。
阴阳怪气，谁比得上他？
苏瑶想劝一下曹亮，在陛下面前，还是冷静些才好。
但她听到这样的袒护，心里确实一阵暗自的欣喜。
虽说她的确没有官职，但被这些拿着朝廷俸禄，就狗眼看人低的大臣讽刺成一无是处的人，苏瑶绝不允许被这样看不起。
曹亮话里极高的攻击性，让不方便开口多说什么的苏瑶，听的有些飘飘然。
不错，曹亮小弟都能为姐姐独当一面了。
要是纯洁一点，别迷恋少妇应该会更好。
“你……哼！”
于睿一个朝廷老臣，什么时候在比他年轻好几轮的人面前，这样的委屈。
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曹亮，好像在问，尔可要试试我宝剑是否锋利吗？
曹亮回应以他同样的眼神，我剑也未尝不利！
“父亲大人，还是莫要再说了。”
于博思劝道。
在众多大臣面前，被曹亮几句话比到尘埃里，实在太丢脸了。
他已经暗下决心，以后若再有机会与曹亮比拼，他要让朝堂上的所有人都知道，既生于，何生亮！
大夏既然有我于博思的谋算，何须再要曹亮！
“许将军，可还有话要说？”
清冷的声音响起。
洛令仪开口，目光看向许争虎，其中夹杂着怒火和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为大夏鞠躬尽瘁的忠良之将，被他当众诬陷。
朝上三成大臣，听他说了一句没调查清楚的话，齐齐下跪，像要逼她下圣旨。
若不惩戒，女帝的威严何在？
“禀告陛下，许将军看上去好像无话可说，但，微臣却还有一事上奏。”
曹亮怎么会看不出来，女帝是打算借此为曹公府出一口恶气。
“说。”
洛令仪面对曹亮，语气带上些很难听出来的柔和。
“许将军，我听说，你昨夜指挥手下兵马要去九江县捉拿我，我想……这肯定不是陛下会给的命令吧？”
曹亮一句话抓住了重点中的重点。
将一切本来许争虎可以胡搅蛮缠的事情，直接放大成臣子难以承担的罪过。
忤逆皇命，不上奏便秘密捉拿朝廷命官。
说重了，便是欺君之罪。
曹亮眯起眼睛，其中闪过一抹危险，“若我昨夜再晚些起兵，会不会真就被你派来的兵当作反贼抓起来？”
“我那是为了大夏的安危着想！”
许争虎又将一切的问题转嫁给曹亮，“但凡你早些将草船借箭的计谋禀告诸位，我何须猜测你会叛变，又何须连夜派兵？”
“哈哈哈，我以草船借完十万支箭，说出计策，某些见识低浅的小人尚且 不信……”
曹亮笑得洒脱。
丝毫不在乎这句话，会将那些质疑他计策的大臣脸上打的火辣辣的疼。
“你知道，我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才让宋巡抚秘密帮我集齐兵马，还只把计策告诉我熟悉的几个人吗？”
曹亮不理会他脸上难看又扭曲的表情。
自顾自道：“因为我猜，大夏的朝堂上，有吴国的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