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喝水。”
“放桌子上吧。”
苏瑶把剑递给了小夏。
绰约的身姿娉娉走入中堂，带动一阵芳香扑鼻。
去里屋拿了件长衣出来，递到乔萤面前，“昨夜坐了很久，现在不想休息多加件外衣，莫要染了风寒。”
“嗯！谢过苏小姐！”
苏瑶今日没什么心思舞剑，捋着长裙也坐在桌前。
“曹亮，可统计过昨夜的战果？”
苏瑶的视线动也不动的落在曹亮脸上：“你灭了八千艘战船？八十三万水军？”
曹亮笑而不语。
给出一个“你猜”的眼神。
“……”
可恶！
让他装起来了！
这就是苏瑶突然懒得舞剑的原因。
以前一直以为，上战场杀敌，以一敌五是件很是威风的事，练剑是朝着这个目标慢慢靠近，虽然要她以一敌五还有些难度。
可谁知道，身边突然出了个奇才，一个计策，直接破敌八十三万！
实在是重创苏瑶幼小的心灵。
三观都被冲击的稀碎！
这就突然觉得，习武练剑以一敌五、以一敌十，跟学阵法纵横之术，以五万兵马破八十三万水军相比，真是有些浅显了啊！
跟曹亮的脑子对比，打打杀杀，就是绝对的降维打击！
苏瑶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弯起，显得更淑仪温婉了几分。
但想来曹亮的头脑，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千年来也就出了他一个……再说，这还是自己的堂弟。
上次遇到齐寄光一行人来府上“行刺”，她提剑出来还能保护曹亮。
如此想想，习武还是有用的。
一时间心里又平衡了不少。
戳了戳他的肩膀，苏瑶抿起樱唇，“看你平常懒散不锻炼，体格还是可以的……”
“曹亮，你穿铠甲要更好看些。”
“有眼光。”
曹亮一笑置之。
不过心思却不在苏瑶的夸赞上。
思绪回到昨夜。
跟乔萤的想法类似。
苏瑶估计是知道，去定海关的城墙上观战，什么忙也帮不上。
就直接调用了看守府邸的兵力，让他们守在点将台下面。
点兵后，又看到她还亲自守在城外，护送自己回家。
“昨夜的事，苏瑶姐确实有心，该赏。”
怕敌国进犯之夜，关中大乱，会有人趁机做些不好的事，由此又想到中途回来可能遇到刺客，于是苏瑶特地命人守着关内……
这是苏瑶姐的细心之处。
“那是自然。”
苏瑶不谦虚的应下来。
美眸中好奇的神色又多了几分。
倒不是平常曹亮不说此等言语，说一次两次的会有些奇怪，而是突然感觉，曹亮的确长大了。
以往是纨绔，跟他是能说上话的关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交际。
了解的深入，却发现他身上的魅力确实独具一格……
“曹亮，你以许争虎之名骗了孙岩，又许诺战后给鲁闯藩王之位，他这才听你的，打头阵诈降……”
“听说开战时，却是先斩鲁闯为号。”
苏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临死了还在盘算着帮曹亮数钱，但仗还没开始打，就被拿来祭旗了。
还有许争虎，一个开国老臣不明不白的就被义子刺死在了家中。
不止如此，曹亮又命人隐瞒了他死去的消息，借鲁闯之手，悄无声息把他剩下的四个义子全宰了。
昨夜一把火烧了八千艘战船就更不用说了……
苏瑶忍不住感叹：
“听说孙岩极为在意史册上对他形象和事迹的记载。”
“不知道他要是发现从头到尾，都被你蒙在鼓里，会让身边的史官在史料上，把你写成什么样子……”
确实心狠手辣。
可曹亮不狠，受罪的就是大夏的万千百姓。
想着笑起来，“可惜孙岩不管多在意史册，这也该是是由功成名就者书写！”
“嗯嗯！”
小夏也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昨夜好多定海关的百姓在府外，都在慨叹公子的雷厉风行，心狠手辣。
出计要么不费吹灰之力，夺来十万支箭，要么便是这更狠的屠其八十三万水军的性命！
那些人语气尽是钦佩。
好像还有些神往和羡慕。
估计定海关要把我家公子奉为英雄很长一段时间了。
一旁，乔萤不想这些，还是有种想哭的冲动。
好想告诉曹公子，就算别人把你说的再心狠手辣，也忘不掉我们初见那一天。
在乔萤公主眼里，那夜的月色，永远是温柔的。
母后曾经告诉过她。
吴国是她的家，因为有父王在的地方，就是家。
现在乔萤又想，只剩下姐姐了，姐姐在哪，哪里就是家。
可，真的遇到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事情，第一反应竟是很想见曹公子一面……
“曹亮，据说孙岩昨夜，在死士和下属的保护下，仓皇往吴江的方向撤。”
“但是你嘱咐过，不让曹叔叔和谢将军乘胜追击。”
“怕是女帝身边嘴碎的庸臣，又要趁机……”
“弹劾”二字并未说出口，苏瑶不说话了。
貌似就现在曹亮在定海关，万人称颂的人气，在这个关头，还敢趁机用些弱智的理由弹劾曹亮的，怕是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况且女帝前些天还下过命令，偏袒曹亮的意思，就差明说了。
厉害！
曹亮这趟定海关之旅，真是扬名立万。
至于逃走的孙岩，苏瑶都不用想，就知道曹亮绝对还有准备。
“嗯，不让他们追，其一是，父亲大人和谢将军对吴国地势不熟，我怕深追会遇到伏兵。”
曹亮随口解释。
其实伏兵是小概率事件。
真正要未雨绸缪的，是不给孙岩玉石俱焚的机会。
显然以东风施展火攻，是个好计策，但毕竟扬子江上，哪怕提前命人蹲守俘虏那些身上起火，就仓皇往水里跳的吴军，除却淹死的，趁乱潜在江中逃走的，肯定也不少。
加上跟随孙岩狼狈撤离的将士和死士，占据地利，尚且有一战之力。
曹岳和谢捕风任何一个，乘胜追击，确实都可据此牵制住孙岩，让他没有逃走的时间……但同时也伴随着危险。
倘若孙岩狗急跳墙，不逃了反倒拼死一搏。
两败俱伤，这可并非完美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