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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号令

    至于后来自己说的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

    只是看到大公子那张清秀的脸一直在笑,似乎当时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的话也就那么回事,反正又没有人听到。

    但于此往后几年间,顾方休虽然也一直处理着沧州城的事务。

    积分却被三公子远远的甩在身后。

    大公子也不在意,每次问他只是笑着说:

    “没有办法,谁叫我家老三天赋异禀呢……”

    尽管心中早有答案,但不知道与不做和知道与不做是两种态度。

    后者是有昧良心的,对顾方休来说。

    有能力去做和没有能力去做影响的只是结果,而不是价值。

    在每年的积分争夺战上顾方休都拼上了自己的老命,经常与那十二罗汉扭打在一起。

    虽然境界差不多,但是打架他并不擅长,每次都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回来就要休养半个月。

    顾家提倡家族内部竞争,但不能下死手,因此三公子总是在积分战结束之后亲自过来慰问他,顺便还不忘初心的拉拢这位“悍将”。

    尽管是含有“作秀”的成分在里面,但这一套下来,外面都说三公子:

    心胸宽广,厚德载物,不计前嫌,力求贤士。

    听的他都想吐。

    但事实就是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三公子的支持率越来越高,积分越来越多,家族内部也全都向他倾斜。

    几乎家主之位已经是势在必得的样子。

    不过事情还有转机,自己也未必会输。

    最后的底牌他藏了很多年,就连大公子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只要计划按照正常情况下执行的话,虽说赢得概率不大,但绝对不会输。

    起码家主之位不会落在那衣冠禽兽的身上。

    ………

    “但现在情况有变……

    半年前有一封信递到了我的府上,上面没有名字。

    我一开始还满不在意,以为又是那种匿名举报的投诉信。或者那种带血的威胁信。

    毕竟我是执行部长,得罪人什么的很常见。

    索性就放在一边,不去管它。

    直到有一天,又有一封信送到府上。

    但这次它出现在我的枕头下面。

    我当时惊得一身冷汗,这里是执行部,是沧州城除困天牢之外看守最重的地方。

    而它既然能在我昨晚修炼的时候,悄无声息的送到离我不到一尺远的位置,并且我还丝毫没有察觉到。”

    顾方休边走边说,脸色不好,似乎这件事给他带来了心理阴影。

    就像挥之不去的梦魇。

    “这么说……对方境界很高……起码有第八重的水平……”

    洛云汐觉得故事很意思,但其中值得怀疑的地方不少。

    也不知道眼前这黑脸汉子篡改了哪些部分。

    “我也担心这个问题,但是概率应该不大,顾家第八重以上的除了家主和长老殿那几个老东西之外,也就那几个郡王了,不过他们都被高家征召送到边境去镇守妖窟,基本不回来。”

    “你的意思是外姓人……?”

    “嗯,这是可能性最高的一种情况了,但一个外姓人能够知道这个秘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你想说的是,那家伙在沧州城势力不小,与顾家有勾结,甚至就连你执行部里面的人都被策反了。”

    “果然阁下还是很敏锐的。”

    “这么看来……你是想让我带着有内鬼的队伍去找一个起码第八重境界的家伙,在别人的主场上面干掉他?”

    洛云汐脸色逐渐下沉,苍白的瞳孔中散发出阵阵寒光。

    “没错,要是还能找到队伍里面的内鬼就更好了。”

    “你也知道我不是那么好讲理的人,为什么要去送死。”

    “你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按照我这么去做了。”

    “你应该很清楚,我现在随时可以掐断你的脖子,并且全身而退。”

    顾方休笑了笑,一点也不紧张。

    “我死了无所谓,你逃走了也行,但是没有我的指令,你那同伴会被关到死的,这可是天下第一牢,就连半仙也逃不出来……”

    “况且……那家伙对你很重要吧……一走了之,做不到吧!?”

    洛云汐沉默了,毕竟他说的没错。

    “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撂下这句狠话之后,少女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放心……顾某做事一向如此,起码对双方都有好处,你帮我做事,我也会鼎力相助。”

    “哪怕掏空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家底也无所谓,求人嘛……自然要拿出诚意来的。”

    说罢,俩人已经来到了地下室的走廊门口。

    四周环境昏暗,烛光摇曳在陈旧的墙壁上。

    虽说是地下储存杂物的地方,但打扫的干净整洁,所有的东西排放的井然有序,看起来经常有人打扫这里。

    “想不到你还有洁癖。”

    “哈哈哈……多年的习惯,再加上这些都是重要的卷宗,自然马虎不得。”

    说罢,又将钥匙塞进门缝里面,扭了好几道之后,这门才缓缓打开。

    一股扑面而来的不是那种老旧的地下室发霉的刺鼻味,而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是什么……”

    “龙鲸香还有雪灵莲,都是稀罕物,大公子之前赏我的,这种东西他一大堆,阁下要是喜欢的话,改天可以送你几支尝尝。”

    “算了,我也闻不习惯。”

    ………

    洛云汐其实很喜欢花,每次到上山砍柴的时候都会摘一大片带回家。

    不过每次都被骂,说她只是一个随时可以嫁人的下贱玩意,还真以为自己是那富贵小姐呀。

    但对年幼的洛云汐来说,这些其实她都不在意,就算隔天的花都被拿去喂猪了,也无所谓,毕竟她已经麻木了。

    扔了再摘就是,要是被打就不带回家了,不过就算如此,放在山上也会被那些羊糟蹋。

    对她而言,家只是一个可以吃饭的地方。

    就算根本就吃不饱,饿到去邻居家和鸡抢食吃,但只要当时留了一口饭给她,她就绝对不会走。

    不过这些都过去很多年了,离开家的那个夜晚是个冬天,已经饿了三天的洛云汐走路都没有力气。

    由于大旱,土匪下山席卷了村里仅剩的余粮。

    家里的多年攒的积蓄也全都花了出去。

    直到雪飘落在这片悲伤的土地上的时候。

    家里终于是弹尽粮绝,揭不开锅好几天了。

    饿到前胸贴后背的洛云汐在房间里听到厨房在磨刀的声音。

    她透过门缝看到父母正在商量着什么,并且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

    她很害怕,只能翻窗子逃走,不知逃了多久,直到在漫天飞雪的尽头看见一袭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