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梦白，当前的形势你也清楚，自打陈长官来到沈阳至今，战局是每况愈下，我们现在已经完全缩回到沈阳至锦州及长春一线，而东北共军却是发展越来越壮大，已经完全不是当初的东北民主联军了。现在的东野可谓是兵强马壮，士气浩大，已绝非昔日之民主联军了。上次，局座来沈阳做了相应的调整和部署，同时已经命令我们开始着手考虑安排潜伏人员了。你是咱保密局的老人了，规矩你也懂，沈阳是大站，潜伏人员自然不会少了，上百号人潜伏下来没有个领头的怎么可以呢？所以经过我再三考虑，还是觉得你比较适合这个”
“站长，我明白了，我是回不去了对吧？”顾梦白打断安九州问道。
安九州先是愣了一下又接着问：“梦白，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啊？”
顾梦白笑了笑说：“站长，您可真会装糊涂啊？现在谁不想离开这里？哪个不想回南京去呢？”
“噢，梦白，这你就错了，你以为我会一走了之把你们扔下不管吗？这你放心，不到最后关头我是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再说了，即便是战局不利于我们，但是你别忘了，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之所以让你做这个潜伏小组的负责人，只是为了对上峰有个交代而已。总不能安排了潜伏人员，却不委派负责人吧？这说不过去的。现在南京方面也在考虑往台湾迁过去一部分国军将领的家属，我这不也刚接到了命令。对了，你的家属我也上报上去了，等命令下来，你可以先安排家属离开沈阳去台湾，这样你也就无后顾之忧了。”
“哈哈！站长，您考虑的真是周全，把我的家属弄到台湾去，成为了你们的人”顾梦白没有把话说完就停住了，他看看安九州问：“站长，那总不可能就我一个人来负责这一百多号人吧？是不是得给我安排一个”
“这你放心，该安排的我都会提前给你安排好，或者你可以自己挑人选，你希望谁留下来，我就安排谁留下来，这可以吧？”安九州看着他说。
顾梦白笑了笑：“看来我要是不接这个差事今天肯定是说不过去了。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了。至于其他人选嘛，我觉得还是您这个站长来指派吧。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讲一下，我倒是很希望秦锦之能留下来和我配合。”
安九州听后也笑了点点头说：“看来你梦白老弟还是很有眼光的，秦锦之这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那只是外表而已，其实这个人很有活动能力，脑子也灵光，是个人才，既然你提出来了，那我会考虑的。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要求或者条件呢？”
顾梦白摇摇头：“没什么了。”
“梦白，我打算把雪枫也留下来给你做个帮手，你觉得”
“站长，常言道君子不夺人之爱，我知道韩雪枫是你唯一的学生，是你最喜欢和信任的人。况且她又是个女孩子，和一帮大老爷们一起潜伏下来可能有些不便，我觉得您还是带在身边的好，对您也是有利处的。”
安九州没有想到顾梦白会直接回拒自己，心中倒是十分高兴，他原本也没打算让韩雪枫留下来协助顾梦白，刚才所说只不过是担心顾梦白有所想法才提了一嘴，没想到顾梦白随即回绝了，这也正中了安九州下怀。
看着安九州脸上掠过的一丝得意，顾梦白心中暗笑骂道：“老家伙，跟我耍什么心眼。你就没打算让她留下来。你把这个棘手的差事硬按到我头上，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吗？”
安九州笑着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说：“梦白，这是潜伏人员名单，廖凯坦走时已经带走了一份上报给局座批复，这不局座已经看过了，完全同意这份名单，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保管，希望你”
顾梦白不等安九州说完，立刻把那个信封推回到安九州面前说：“站长，名单先放在您这儿，现在还不到最后时刻，也许这份名单根本就用不上呢。再说了，您是一站之长，名单放您这比拿着要安全，所以还是您先收着。等到真正需要的这份名单的时候，我再找您来要，这可以吧？”
顾梦白的话说完便起身说：“站长，这个潜伏任务我接下来了，您放心，如果真需要我们潜伏下来，我顾梦白没有二话，一定尽忠职守效忠党国。”
安九州此刻的话完全被顾梦白堵在了嘴里，他只能也站起身看着顾梦白笑着点点头说：“党国有梦白这等忠勇之士幸甚幸甚啊！”
顾梦白举手敬礼转身出去了。
安九州站在桌前回想着刚刚顾梦白的话不由得感叹道：“唉！人的两面性真叫人难以看透啊！”安九州嘴里嘟囔着离开桌子把他为顾梦白沏好的茶端起来直接倒进了垃圾桶。
“老师！”韩雪枫站在门口轻轻叫了一声，安九州扭头看着她道：“雪枫，进来吧！”
韩雪枫走进来看着他问：“老师跟他谈了？”
安九州点点头：“我今天算是重新认识了顾梦白，唉！怪我眼拙啊，以前真没看出来他是个人物，今天让我突然间觉得顾梦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让我觉得都要不认识他了。”
“老师，您别忘了，他可是局座亲自安排到沈阳来的，如果他真是平庸之辈，局座也不可能把他派给您吧？您只是当初对他不甚了解，所以才会误以为他就是个简单的行动队长，现在您发现了，其实他不简单。”
“雪枫，当初你们一起来到沈阳，我对你们几个都仔细研究过，唯独这个顾梦白让我没有看透。现在想想我真是太轻视他了。秦锦之虽然聪明过人，但是他不像顾梦白这般阴损，钱莎莎呢是个火爆脾气，虽然人很机灵，但是肚子里藏了不三两香油。唯独这个顾梦白让我”
“老师，您这这是何苦自责呢？反正他已经答应接下这个差事了，那他就不可能再反悔，您把情况上报上去，让上面来施压让他尽快接手不就行了吗？”韩雪枫说。
“再说吧，这种事情我也不能表现的太过着急，毕竟现在还没到那么紧张的时刻，潜伏计划虽然制定了，潜伏人员也定了，局座也批复了，但是什么时候开始执行潜伏计划那就要看战局变化和时局发展了。先放放再说吧。对了，雪枫，你今晚要是没事，去家里一趟吧，你师母惦记你，让你过去吃饭，另外，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师母最近就要回南京了。”
看着安九州有种黯然神伤的样子，韩雪枫忙问道：“师母在这待的好好地，怎么又想着要回南京了？”
“上峰来了命令，一部分党国人员的家属要先迁往台湾，正好我就在名单之列，所以你师母要打点行装准备走了。”安九州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无奈和不满。
“去台湾？为什么要去台湾？”韩雪枫问。
安九州惨惨的一笑：“为什么？还能为什么？这是校长的策略，他已经开始考虑退路了，诺大的中国退到那儿是最安全的呢？那就只有一水之隔的台湾了，据我所知，南京方面已经开始秘密往台湾运送物资了，把我们的家属迁往台湾无非是两个目的，一个是作为人质，再一个就是让先过去的人能够根治于台湾，为将来的大撤退打好基础。”
“老师，不至于吧？我们”
安九州坐到沙发上说：“雪枫，常言道未思进，先思退，做事留有后路，方能有机会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啊！一旦党国在大陆失去最后一块土地，那也只能退守台湾了。蒋委员长我们这位校长在两年前把话说得太过了太大了，结果就是现在这个状况。”
“老师，我今晚一定到！”韩雪枫说着瞄了一眼桌上的那个信封。
安九州点点头：“没什么事就早些过去，你师母有好多话要和你讲。”
韩雪枫拿起水壶给安九州倒了一杯水说：“老师，您刚刚说局座已经批复，那么就是说潜伏计划和潜伏人员名单都已经定下来了吧？”
安九州听她这么一问抬头看看她：“雪枫，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不可能让你留下来的，你必须跟我走，明白吗？”
“老师，您别说，我倒是还真想过留在沈阳和他们潜伏下来呢。这样我就可以”
“这不可能，你不用说了，我不会同意的。行了，你没事就去忙你的吧，晚上早点过去陪陪你师母。”安九州不容韩雪枫说完打断了她的话。
韩雪枫只得笑了笑说：“我当然听老师您的了。”
安九州看看她起身走到桌前拿起那个信封转身看着韩雪枫说：“你去忙吧！”
韩雪枫点点头走出去，安九州这才打开身后的保险箱将信封放了进去后又重新锁好保险箱。
深秋之际，夜风已经很凉了。清冷的月光下，树影稀疏，天空澄明。
淡淡的月光将一个人的身形拖得长长的留在了反射着月光的石板路上。
突然间人影静止不动了，空荡荡的街面上只有她一人站在原地，杨素芝回头看看身后。
这时，从街旁的胡同口里窜出一个人一把拉住她就走：“跟我来！”
不等杨素芝反应过来，那人拉着她跑进胡同里。
“你怎么来了？你不能露面，你一旦被人发现了可就”
那人伸手捂住杨素芝的嘴低声说：“你被人跟踪了你都不知道吗？”
杨素芝愣了愣道：“我说嘛，总感觉有人在我身后。”
那人把杨素芝的身体摁在墙上，自己也背靠着墙站住脚步：“别出声。”
杨素芝便屏住呼吸看着他，那人看着杨素芝，二人就这样静静地相互看着足足有五分钟。
当一阵风吹过来，地上的落叶发出一阵唰唰的声响后，那人这才又低声说：“顺着胡同往里走，走到头再左拐，然后从民主路回去。”
“那你呢？”杨素芝问。
“你不用管我，我会回去的，你先走，我给你看看还有没有人跟踪。”
杨素芝点点头，那人便向着与杨素芝相反的方向走出去，杨素芝见他走远，这才顺着胡同一直往里去，渐渐消失在胡同深处。
半个小时后，杨素芝回到了仁和医院的地下室里。她刚刚进到屋里，张向辉便一把把她推到床上吼道：“你跑出去干什么去了？你不知道你身后有尾巴吗？今晚要不是我，你就把尾巴带回来了你知道吗？”
杨素芝看着盛怒的张向辉慢慢从床上爬起来说：“你瞧你那个怂样，你至于吗？怎么说我也是老特工了，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身后有尾巴吗？”
张向辉瞪着眼睛看着她道：“就凭你，你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嘛，你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老东西，你这次偷偷跑出去干什么去了？”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过问，我告诉你姓张的，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大牢里吃牢饭装疯卖傻呢。”杨素芝说着坐在床边从身上拿出枪扔在床上。
张向辉皱着眉头走过来坐在她对面问道：“你知道身后有人跟着你，你为什么还要顺着原路往回走？你难道”
“我正在找机会想要摆脱他，你就出现了，要不是你的突然出现没准我也能看清是谁在跟着我呢。倒是你打乱我的计划，你还跟我发脾气，张向辉你听好了，在这里是我说了算，你不要以为自己跟我”杨素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张向辉看着她慢慢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来说：“我，我也是为你好，我要不是担心你，我能”
“张向辉，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前脚一出门你就在后面跟着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太没面子，所幸我也就没有理睬你。我刚刚过了两条街你就被我甩下了，你还以为自己多能耐呢？”
张向辉点着头道：“那是因为我发现有人跟着你，我才绕到你前面去的，你甩掉我？哼，要不是我自己主动绕开你走到你前面，你想甩掉我可能还要费些功夫。”
“那你告诉我，跟踪我的是谁？是男是女？他在什么地方开始跟上我的？”杨素芝竖起眉毛看着张向辉问。
张向辉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杨素芝哼了一声说：“我估计你也不会知道，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早就弄清楚跟踪者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