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钟珊?钟珊好好地在房间里待着呢,秦副局长你这是怎么了?”沈文婷问。
秦锦之也不搭话,只顾着往楼上跑。
看到秦锦之忙三火四的往楼上跑,沈文婷扭头看看姜可心,二人也跟着他跑上楼去。
刚一上来,正巧遇到吕一然和庄亚蝶,吕一然看着一脸焦急满头大汗的秦锦之问:“锦之,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跑来干什么?”
秦锦之伸手拉住吕一然便往关押钟珊的房间跑,吕一然纳闷地问:“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
秦锦之拉着她边跑边说:“扣子,时月那身衣服上少了一颗扣子”
“扣子?什么扣子?扣”突然,吕一然仿佛一下明白过来了忙道:“快,快跑!”
当他们来到房间外,秦锦之喊着:“来人,打开这扇门。”
门打开了,众人的目光一起看向房间里。
只见钟珊衣衫整齐,发髻高挽,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胸前。
秦锦之奔过去喊道:“莎莎,莎钟珊,钟珊!”
秦锦之来到床前,他看到钟珊双眼紧闭,嘴角淌出一丝鲜血,脸上异常安详。
秦锦之慢慢蹲下来,伸手在她鼻子下试了试。
吕一然站在他身后问了句:“怎么样?”
秦锦之摇摇头:“晚了,太晚了!她已经”
庄亚蝶奔过来俯下身子趴在钟珊的胸口上听了一会儿,又伸手试了试她的脉搏道:“她死了!”
庄亚蝶的话刚说出口,月亮从外面跑进来,当她看到床上已经死去的钟珊不由得落下泪来:“钟珊,你怎么这么傻呀?你为什么偏要一条道走到黑呢?”
“这回我明白了,她为什么一直坚持要见孩子,原来她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她早已经打定主意要”秦锦之说不下去了,这一刻,在他的内心深处秦锦之自己都不知道是该悲伤还是该愤怒了。钟珊再一次利用他打达成了她自己最后一个目的,这让秦锦之心中有无限说不出的感觉。而此刻,钟珊的以往的样子,在他脑海中一帧帧闪过,时而冲着他微笑,时而冲着他撒娇,时而冲着他瞪眼睛,时而又双手搂着他依偎在他的怀里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钟珊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那美丽的脸庞,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围绕着秦锦之,让他挥之不去,驱之不散。
秦锦之长叹一声:“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看着秦锦之走出去,吕一然看了看庄亚蝶:“叫人来吧!”
秦锦之摇晃着身体一步步走下楼去,最后他颓然的坐在了楼门前的台阶上,颤抖着掏出香烟。
“啪!”打火机的声音响起,一簇小火苗跳动着从他身后探过来。
秦锦之扭头看到韩雪枫蹲在自己身后,手上拿着打火机看着他:“我给你点上。”
秦锦之点燃了香烟吸了一口,看着韩雪枫道:“她,死了!”
韩雪枫点点头:“我知道了,秦副局长,我能理解你此时此刻的心里,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她”
“她是时月的母亲,现在她只是时月的母亲,别的都不是了,也不重要了。我知道这也许是她最好的结局,是她最应该有的结果。但是,你别忘了,我们是人,是人就有情感,我和她这么多年,你说我这心里现在是什么滋味?我应该是什么滋味?我该高兴吗?庆祝吗?庆祝一个国民党军统特务的覆灭?还是庆祝刺刀计划的核心人物代号刺刀完蛋了?我还是应该悲痛呢?悲痛自己的老婆死了,悲痛孩子从现在起没有妈了?我,我高兴也高兴不起来,悲痛更不应该有,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应该拿出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我才是对的呢?我是不是应该对她的负责呢?要不是我把孩子给她带来,让他们见最后一面,可能也就不会有”
“锦之,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怪我,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我对不住你们!更对不起你!”吕一然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说道。
秦锦之抬头看着天空,韩雪枫伸手从他手上拿过那支烟掐灭说:“秦副局长,我送你回去吧?”
秦锦之摇摇头:“你和月亮说一下,让她早回去照顾时月,我想一个人走走,请你们让我静一静好吗?”
韩雪枫回头看看吕一然,吕一然微微点点头。
看着秦锦之颤巍巍的走下台阶出了大门,吕一然对韩雪枫说:“跟着他,别让他有危险。”
韩雪枫点点头,吕一然怅然道:“锦之说得对,我们是人,是有情感的人,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锦之又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这让他心里一时难以接受,我们也要去慢慢理解他,换做我们,也许我们还未必有他做的好呢。你去吧,远远地跟着他,别让他出事,等他安全回到家里,你再回来。”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有事的。”韩雪枫说完快步追了上去。
秦锦之自己一个人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前方灯亮处有人在吆喝:“上好的烧酒,刚卤好的牛肉,欢迎进店品尝!”
秦锦之闻声走过去,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小伙计站在店门外冲着过往行人不停地吆喝着招揽着生意。
秦锦之笑着走到小伙计身旁:“伙计,给我来半斤烧酒一盘卤肉。”
“好嘞,这位同志,您先进店坐下,马上就给您上来。”小伙计热情在前面引着秦锦之进店坐下来。
小店虽然不大,但是很干净整洁,桌椅板凳摆放的井井有条。小伙计勤快点擦了擦桌子笑着对秦锦之说:“马上就给您上来。”片刻功夫,小伙计端着酒肉放到秦锦之的桌上:“同志,您慢慢喝,慢慢吃,要是不够的话,您就言语一声,我再给您续上。”
秦锦之摆摆手:“忙你的去吧!”
小伙计点着头弯着腰跑出来嘴里嘀咕着:“这怎么还没喝呢就像是已经多了似的,魂不守舍的。”小伙计话音刚落,韩雪枫突然探头过来指着店外的空地对小伙计说:“在这儿给我摆张小桌,然后再来一碗面条。”
小伙计看看他,韩雪枫压低声音:“按我说的去做!”
“今晚这是咋了,总是有这样的怪人怪事。”小伙计嘟囔着跑进店去。
秦锦之自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了,到后来干脆趴在桌上敲打着酒杯喊着:“伙计,续上,续上酒啊!”
“不要再给他续了,他已经多了。”韩雪枫说着从口袋掏出钱:“连他的酒钱和我的一并算了。然后你帮我把他从店里扶出来。”韩雪枫说完快步走到路边叫了一辆人力车过来。
小伙计帮着韩雪枫把醉得一塌糊涂的秦锦之扶上车,韩雪枫跟在车旁和车夫一起把酒醉不醒的秦锦之送回家里。
月亮看着酒醉的秦锦之流着泪说:“他从没喝成这样过。”
韩雪枫和月亮两人把秦锦之扶到床上看着沉沉睡去的秦锦之韩雪枫叹道:“锦之心里真的很苦,我能体会到这种五味杂陈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不过,过了今晚,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所有的过往,所有的恩怨情仇就都已经不存在了。”
“可是,可是那个人还没找到呢!”月亮说。
“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他!”韩雪枫说完便告辞离开了。
送走了韩雪枫,月亮坐在秦锦之的床前看着沉睡的秦锦之,月亮的内心也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自己自从接受组织上安排到重庆后至今眼看着有十个年头了。这漫长岁月里,自己见得最多的就是秦锦之。月亮很清楚,爱上秦锦之已经不是现在的事情了,而是很早了,就在自己见到他的那一刻时,自己就在内心深处爱上了这个男人。自从爱上这个男人后,自己几乎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个人身上。为他愁,为他急,为他可以去拼命,更可以去死。
但是,此时此刻,月亮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是继续陪着他,还是选择悄无声息的离开呢?可是离开就代表自己这颗心也能完全放下吗?那个没了娘的孩子怎么办?眼前这个只剩下一条胳膊的男人又该怎么办?这一切都让月亮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境地。
岁月如歌,时光如水,正因为岁月漫长而悠远,所以等待和追求也便更显得有意义。
漫长岁月里,对一件事的执着与不懈,可能便是一种动力。秦锦之就是在这种动力驱使下,始终是一丝不苟,执着不懈的努力着,努力着
十年的时光,让秦锦之的两鬓陡增了不少白发。曾经的小时月,现在也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亭亭玉立,卓然不群。
“爸爸,亚蝶阿姨会来吗?”秦时月看着秦锦之问。
秦锦之点点头:“她一定会来的,虽说她现在是局长了,但是她也得听我的,我让她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她就一定会来的,别着急,耐心等等,不是还有三天时间吗?”
“亚蝶阿姨是要从北京来吗?”秦时月问。
“是,你亚蝶阿姨现在是北京公安局分局的局长了,她很忙的,她能抽出时间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那可是不容易啊!”月亮在一旁笑着说道。
秦时月看看月亮,再看看秦锦之轻声问:“爸爸,你难道真的要等到抓到那个人以后再和月亮小姨结婚吗?我看还是”
“月儿,大人的事情你不要插言,更不要过问记住了吗?”月亮打断时月的话说。
秦锦之看看月亮转向时月说:“你月亮小姨还年轻呢,也许不出几天我就能抓到他了呢?”
秦时月看着月亮道:“都是你纵容爸爸!”
秦锦之笑了笑,月亮也笑了说:“我和你爸爸商定好的,抓到他我们就结婚。”
“那要是一辈子都抓不到呢?你们俩就这样过一辈子?”秦时月大声问道。
“谁说一辈子抓不到,要是这辈子抓不到他,就下辈子!”随着话音庄亚蝶走了进来。
“亚蝶阿姨!你咋回来了?”秦时月说着扑上去抱住庄亚蝶在她脸上亲吻着。
秦锦之和月亮一起起身看着庄亚蝶:“亚蝶,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三天以后才能到吗?”
“临时提前了,我就先赶回来了,再说了,我这不手上有些资料想和你们碰一下吗,所以没打招呼没提前告诉你们就悄悄回来了,这样可以给我们月儿一个惊喜啊!”庄亚蝶说着把手上的公文包放在桌上。
月亮给她倒了一杯水端过来:“亚蝶姐,你这边有什么新发现吗?”
“我通过好几个关系,找到了一些当年潜伏在沈阳的特务名单,但是名单上的人我经过一一核对几乎都已经落网了。”庄亚蝶说。
“你刚刚不是说你有些资料想和我们碰一下吗?”秦锦之问。
“别急嘛,我先喝口水。”庄亚蝶说着拍了拍桌上的公文包。
秦锦之等庄亚蝶喝完水之后迫不及待的问道:“快说说吧到底是啥资料?”
庄亚蝶点着头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递给秦锦之:“你看看认识这个人吗?”
秦锦之拿着照片看了好久摇了摇头:“没见过!”秦锦之说完便将照片递给了月亮。
月亮拿着照片看了又看,放下又拿起,突然眼睛一亮道:“我倒是有点印象。”
“你见过?在哪儿见过?”秦锦之问道。
月亮看着他道:“锦之哥,你还记得重庆的不夜天吗?”
秦锦之点点头:“当然记得!”
“这个人我咋不夜天见过他,好像是廖凯坦带他去的。”月亮说。
秦锦之听罢眼睛一亮看着月亮问:“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此人叫于光楠,是廖凯坦好友,也是廖凯坦在培训班时最好的同学,而且二人还八拜结交成为异姓兄弟。”庄亚蝶说。
“那他和我们要找的人有什么关系吗?”秦锦之问道。
“于光楠有个堂兄叫于光檀,据于光楠交代说”
“你等等,等等,你是说于光楠已经被你们抓了,你接下来所讲的是于光楠的口供?”秦锦之问。
庄亚蝶点点头道:“没错,据于光楠交代他的堂兄接到了一个任务那就是秘密潜入沈阳然后蛰伏起来,等待唤醒。而且,自从这个于光檀接到命令后就再也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同人家蒸发一般。而我看了所有沈阳潜伏特务的名单,上面却没有叫于光檀的,因此我判断这于光檀在沈阳潜伏的事情可能几乎没有人知道。句于光楠说,给他堂兄下达命令的上峰姓任。”
“你有没有于光檀的照片?”秦锦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