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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故人

    语罢,朱标率先走下马车。

    王保保、纳哈出虽不知故人究竟是谁,但也快步跟着下去。

    “陛下,这边请!”

    在刘保儿的带领下,几人很快来到一处雅间。

    而屋内。

    一名身形高大,体态魁梧的僧人正坐在窗前饮酒。

    也是看到那僧人身旁立着一柄漆色禅杖,桌上横着一把长刀。

    纳哈出不由紧张起来,快步挡在朱标身旁。

    只不过!

    面对朱标几人的不请自来,那僧人非但没有丝毫意外,反而是故意不去理会一般,依旧自顾自的靠着窗边饮酒。

    “张定边。”

    听到朱标出声,那汉子依旧不为所动。

    而朱标身旁王保保却不由为之一震。

    “陛下是说,此人乃是张定边?”

    “正是!”

    语罢,朱标也不着急,径直走到一侧桌前饮酒。

    也是见那僧人确无对朱标动手的意思,纳哈出转头冲王保保低声道:“齐国公,张定边是何人?”

    “你有所不知。”王保保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位僧人,同时冲纳哈出解释道:“此人乃陈友谅麾下第一猛将。”

    “当年我奉命驻守陕西,曾南下与其交手。”

    “此人之勇不弱开平王常遇春,曾以一己之力斩杀(北元)太尉木聊儿。”

    “甚至兵败之时亲自领兵断后,让我先前率领的大军追击不成!”

    王保保曾与张定边交手,对此人也很是敬重。

    只不过让王保保没想到的是,陈汉兵败,陈友谅身死之后,他竟没有死在乱军之中,反而一直活到了现在。

    “张将军别来无恙啊。”

    见王保保近前,那僧人这才侧目。

    随后双手合十,回了一个佛礼。

    “将军认错人了,贫僧并非将军故人。”

    “嗯”

    王保保再次看向眼前这名僧人,待确定他和自己印象中的张定边一般无二后,继续出声道:“张将军何必如此,陛下既然亲自前来,那便是查明将军身份。”

    “将军又何必欺人欺己。”

    “并非贫僧欺人,只是那张定边已死。”僧人冲对面的朱标行了一礼,很是谦虚道:“贫僧好岐黄之术,稍通药理。”

    “游方之时,稍有功德,得了个沐讲禅师之名。”

    “沐讲禅师?”

    看着原本一人一枪,横在三军阵前且杀人无数的张定边。

    此时说一句话便要行一个佛礼,甚至脸上还摆出平和慈祥的样子。

    王保保见后,只觉突兀。

    “那大师为何前来应天?”

    待王保保说完,僧人从怀中掏出一盒药丸,一纸药方,缓步走向朱标说道。

    “贫僧十年来制成‘菩提丸’,对发热、湿痛等症有些成效。”

    “因此特来京城,献于陛下。”

    朱标拿起桌上的药丸看了一眼,随即这才出声问道:“朕认错人了?”

    “正是!”

    “沐讲禅师?”

    “正是贫僧!”

    “扯淡!”朱标当即骂道。

    还不等那僧人反应过来,朱标冲一旁的纳哈出微微示意。

    明白朱标的意思,纳哈出抽出长刀便朝僧人劈砍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那僧人手中禅杖旋转飞舞,仅是一击便弹开了纳哈出的长刀。

    下一秒。

    却见那僧人腰间戒刀骤然而出,一道寒光闪过便架在了纳哈出的脖子上。

    这套动作一气呵成,全无半点拖泥带水。

    甚至好似出于本能一般,不只纳哈出没反应过来,就连那僧人自己都有些诧异。

    “贫僧失礼了。”

    回过神来的僧人忙收起兵刃,双手合掌冲纳哈出赔了个礼。

    而被禅杖震的虎口作痛的纳哈出,此时尚且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眼前这人如此彪悍,他平生所见之人中,唯有已故的常遇春能与之相提并论。

    “你”

    “贫僧多有得罪。”

    那僧人说完,又冲朱标行了一礼道:“贫僧已将药方交给陛下,如此心愿已了。”

    “若将军怪罪,贫僧甘愿一死。”

    见纳哈出没有说完,僧人继续道:“若陛下无事吩咐,贫僧告退!”

    就在僧人准备告辞之时,朱标拿起菩提丸斟酌片刻后,幽幽说道:

    “于军阵之中,最需要的自然是止血的金疮药。”

    “其次便是这能治发热,缓解水土不服的药物。”

    “大师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并非张定边,一应做派也如出家僧人无异。”

    “可心中想的却还是军中将士!”

    听到这话,僧人脚步微滞,似是想到了什么直接愣在原地。

    许久之后,这才转身冲朱标继续道:

    “陛下果真英明。”

    “闻听大军远渡重洋,征讨倭国不义。”

    “贫僧恐三军将士沾染热病寒疾,故而献上菩提丸。”

    “只不过贫僧早年所犯杀业极重,今皈依佛门,自是不愿提刀再造杀戮。”

    “那大师何必手持利刃?”

    “这”

    就在僧人侧目打量自己手中武器之时。

    朱标起身继续说道:“这水墨禅杖少说也有六七十斤,那口戒刀更是锋利无比。”

    “若大师当真放下过往,何须再持利刃?”

    “贫僧愿放下。”

    说着,僧人将戒刀取下,递到朱标面前的桌上。

    同时将手中禅杖缓缓放在地上。

    可也就在僧人放下武器的瞬间,朱标冲纳哈出再次示意。

    即便心有不愿,可纳哈出却也再次提刀,朝那僧人砍去。

    同样是出于本能反应。

    就在纳哈出手中长刀落下的一瞬,僧人侧身闪过的同时,右手握拳狠狠砸在纳哈出胸膛。

    力道之大,竟是将纳哈出打退好几步。

    “似你这般,当真能放下?”

    朱标眸光如刀,盯着那僧人严肃说道:“十数年征伐,防身应敌之法早已刻入骨髓。”

    “手中的兵刃能放心,心中的执念你如何放心?”

    “贫僧贫僧”

    “河南、川地、京城,数年前你便知道锦衣卫一直在盯着你。”

    “包括此次,你也知醉仙居多的是锦衣卫。”

    “你明知朝廷对你放心不下,却还执意进京。若说仅仅是要献上这菩提丸,朕断然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