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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黄可之在蓝蕊儿、扶余封处讨了个没趣，还要向他们赔罪，这使得此人内心有些郁结。思前想后，觉得扶余封一行人还是不太对，招来手下人吩咐道：
“两件事，派人继续紧盯徐封，然后看看郑石干什么呢。”
“是。”
黄可之挥手示意手下离去，自己则是攥着水杯，越想越气。“啪”地一声，把水杯摔碎，不由得骂道：
“徐封小儿，欺人太甚！”
扶余封这边自然不知道被黄可之痛骂，他将自己探得的消息告诉苏布烈，希望能通过不良人的消息传递方式告知狄仁杰，最好能把事态报告给山南道不良帅。交代完毕后，扶余封安然入寝，梦中隐约有娇美的胴体隔着层层薄纱扭动，而他就在解开纱帘，被素手拂面时便天亮醒来。
“唉！”
“少爷咋了？”铁虎端着脸盆进来说：“一大早就唉声叹气。”
“……”扶余封感觉胯下冰凉，脸上一红说：“没事，你再打点水来，我得好好洗洗了。”
“好说，俺这就去。”
回忆着无边春梦，扶余封脸又红起来，想着蓝蕊儿，不觉之间好感加倍。随后的几日，扶余封因武者气血浓郁，春梦连连，致使他无心暗访。所幸苏布烈将消息传递出去，而黄可之在这里吃了个瘪，几日来也没来叨扰，倒是圣女蓝蕊儿还派婢女送了份豆糕。
“这么说，郑石的身份有问题？”
“是。”面对黄可之的询问，出去调查朱衣使回复道：“郑石此人归来后深居简出，与人交谈也都草草了事，似乎在隐藏什么。”
“如此，你派人把他抓来，审一审看看。”
“喏。”
就在朱衣使行礼要离去时，有青衣使快速跑入慌张道：
“圣使，不好了，不好了。”
“慌什么？”黄可之不悦地问：“有官兵打来了？”
“不是，不是。”青衣使摆手说：“是郑石，一身是伤跑回来了，还吊着一口气。”
“什么？”
黄可之闻言一惊，连忙起身去了解情况。而另一边，扶余封心痒难耐，约蓝蕊儿在花园闲聊。由于身份需要一定的保密性，他只是跟蓝蕊儿夸张地讲述长安、洛阳等地的风土人情，一时间惹得佳人娇笑连连。就在此时，苏布烈快步走来，对着二人行礼，然后附在扶余封耳边嘀咕两句。
“真的如此吗？”
“是的。”
“这……”扶余封面色不虞，皱着眉头想了想，对着蓝蕊儿行礼道：“蓝姐姐，在下有亲人亡故，需要离开竟陵回去凭吊，得告辞了。”
“怎的才来复州与我等成为同道便要离去？”
扶余封在蓝蕊儿问话时已然起身要领着苏布烈、铁虎离去，结果黄可之领着二十来人冲入院子里，押着三个受伤的武者。扶余封见来人双眼一缩，旋即故作惊讶地问：
“郑大哥，黄尊使，郑大哥这是怎么了？”
“哼哼。”黄可之眯着眼冷笑道：“到这时候还揣着明白当糊涂，这几人根本就不是郑石等人。”
“这……”
就在扶余封犹豫之际，蓝蕊儿起身来到两拨人之间，对着黄可之说：
“圣使，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圣女，你且躲至一旁。”黄可之指着假郑石等人冷声说：“此子与这几人是一伙的，不知道混入道中是何目的，待我等将他们拿下，再细细审问。”
“什么？”蓝蕊儿故作惊讶地转身指着扶余封道：“你竟然是细作？”
扶余封不知该如何辩解，他一时间心乱如麻，而面对走近的蓝蕊儿，他突然一愣。就见蓝蕊儿反复动着口型，内容是“挟持我”，犹豫一下，扶余封一把揽过蓝蕊儿，指着黄可之等人说：
“你们别过来。”
“你！”黄可之见状气极说：“不可伤害圣女。”
“我知道。”扶余封将右手变爪，假意扣在蓝蕊儿脖颈处说：“把他们三个放回来。”
“好！放人。”
黄可之挥手，手下人把假郑石等人放回来，苏布烈和铁虎扶住三人，扶余封扭头看向黄可之说：
“让出条路，放我们走。”
“你别太过分。”黄可之怒道：“凡事留一线，先把圣女放了。”
“啊！”
扶余封右手微微紧了依稀，左手以弹指飞箭劲轻轻点了蓝蕊儿后腰，后者娇呼一声，吓得黄可之一哆嗦。如今看来，蓝蕊儿至少是复州真圣道中比黄可之还重要许多的人物，黄可之挥手示意手下让路。扶余封等人一路往外退，黄可之率人紧咬着追出来。
“圣使，再走就出里坊了。”
“……”黄可之不耐烦地说：“本使知道，圣女在他们手上，救不回来的话中皇陛下能要了你我的命。”
“可……”
“不必多说。”黄可之笃定地说：“看样子他们不会动圣女，若事情有变，分散出逃，离了复州，去江陵乘船往东去。”
“是。”
眼见着扶余封就要出了里坊，黄可之高呼道：
“圣女，为道中事业献身，中皇陛下也会欣慰的。”
说完，黄可之挥手，二十多个好手拿着刀剑杀了上去。扶余封见对方不再顾及圣女安危，连忙把蓝蕊儿推向一边。随后他从苏布烈手中接过横刀，加上三个受伤的不良人就要迎战敌人。此时，又有三人自角落杀出，正是暗中隐藏的其他不良人。
“你们队长呢？”
“回参军，昨日队长就去找司马搬援军去了。”
“好。”扶余封点点头打气道：“拖住了，或许有援军来。”
迎着数倍于己的敌人，扶余封等人准备硬扛。苏布烈直接被三名四品朱衣使缠住，招招险象环生。而扶余封也是与一名四品、一名五品朱衣使周旋，他自身虽只是五品武者，但战力尚可，勉强招架。其余的不良人状态不佳，这个过了两三招就中了一刀，那个架住一二人后被刺了一剑。
“这些人果然有本事。”黄可之有些赞叹地说：“去，把圣女接回来。”
“喏。”
黄可之身边的青衣使闻言就要上前，突然一道寒光飞来，他挥剑拨开，再一看又是一支箭矢飞来。当下黄可之等人周边不断有箭矢飞来，他身边的朱衣、青衣使连忙挥动兵刃格挡。可惜面临数量较多的箭矢，不断有人挂彩，不过几轮，两名青衣使就毙命箭下。
“不好，是官军，快，快撤！”
黄可之呼喊一声便往宅院方向回撤，与扶余封等人交战的真圣道武者闻言也快速撤离，只不过官兵来的太多，除了之前两名青衣使，还以一名朱衣使和青衣使死于箭下，另有一个朱衣使被苏布烈斩杀，而其他官兵冲击也是留下了四名青衣使的性命。
“扶余参军。”
姚崇的声音从里坊外传来，话音落下后他已与狄光嗣等人走入门中。扶余封紧张得心情得以平复，收了武器拱手见礼道：
“姚长史、狄司马。”
“此次扶余参军以身入局，让我等抓住了真圣道复州重要窝点，当记头功。”
“长史客气啦。”
扶余封与姚崇等人客气时，蓝蕊儿在一旁开始垂泪，或是见到官兵后感到害怕，或是对自己未来感到渺茫。扶余封见他甚是喜欢的女子落了，心中慌乱了，几步上前摆手说：
“蓝姐姐，这是怎么了？”
“嘤——”蓝蕊儿哭啼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好姐姐。”扶余封安慰道：“之前实属无奈，还请姐姐见谅。”说罢拱手道：“在下扶余封，现为复州录事参军。”
“扶余封，扶余封。”蓝蕊儿喃喃道：“封侯拜将，好厉害。”
“哪里哪里了，都是我师父教的好，可惜了，他老人家前阵子没了。”
“怎么会？”
听着蓝蕊儿惊呼的声音，扶余封顺势开口道：
“我师父就是燕国公黑……”
“咳咳。”姚崇出声打断道：“话本、戏曲的事还是之后再说，不知这位姑娘……”
“回长史。”扶余封转身回答道：“蓝姐姐是复州真圣道的圣女。”
姚崇、狄光嗣等人闻言脸色立刻严肃起来，周围的官兵也都开始警戒，扶余封见状连忙抬手下压道：
“不要激动，蓝姐姐就和那些被掠来的童男童女一样，身不由己加入的邪教。”
“参军的意思是？”
“长史，在下愿意作保，可不可以不下狱？”
“这……”姚崇思索一二说：“等查抄完毕后，一起回去面见恩师吧。”
“谢长史。”
扶余封冲姚崇拱手一礼，随后将蓝蕊儿护在身后，却未见到对方眼中闪过的那抹异色。不多时，查抄的官兵过来汇报，虽然童男童女救回来了了，但黄可之跑了。姚崇叹口气，自知如今已是最好的结果，他命令所有人带好证物随他一同返回复州刺史府复命。
“这么说，虽然未逮到首恶，但大部分物证信息已被掌握？”
“回恩师。”姚崇向狄仁杰行礼道：“确是如此，且有复州圣女为此次所获。”
“……”扶余封闻言有些急躁，他说：“大人，蓝……圣女实乃受奸人所迫，她未参与什么作恶之事。”
“扶余参军不必激动。”狄仁杰看出对方的小心思，有些好笑地说：“本府也是要详细了解事情缘由，也好安排后续之事。”
“是在下唐突了。”
扶余封连忙作揖告罪，狄仁杰抚着胡须点点头，看向一旁端庄站立的蓝蕊儿问：
“蓝氏。”
“妾身在。”
“你既为圣女，可识得复州真圣道祭酒？”
“妾身自是熟悉。”
“那此刻他在何处？”
“回大人。”蓝蕊儿福了一礼道：“祭酒前些时日被召至襄阳，据说有个山南道私下的聚会，意在各州互通有无。”
“互通有无？”狄仁杰闻言好笑道：“好个互通有无，这山南道几时成了筛子了？如今打草惊蛇，只怕那祭酒不会回来了。”
“恩师息怒。”姚崇见状告罪，他说：“此番是弟子冒进，坏了大事。”
“无妨。”狄仁杰摆摆手，他依然风轻云淡地说：“好在月前本府与山南不良帅互通书信，想来他已在襄阳有所收获。”
“原来恩师早有定计。”
“唉！”狄仁杰叹口气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只是按理说该有些新的消息传来。”
说话间，有下人上来，将一个漆封竹筒递上。狄仁杰拆开后取出一张信纸，上书：
狄公怀英先生亲启
在下山南道不良帅南友立，得公警示，尽派手下，四处探查。终于三日前见山南真圣道私自结社聚会，一宅之中宛若市场，奋力搏杀，尽数擒拿来者。点清所获银两、粮草、布帛、药品、铜铁若干，更有唐门雷火近百斤。倘使贼子各通有无，必为山南之大患。今书与狄公，所俘贼子如何处理，望予以指点。
学生南友立敬拜
“唉！”狄仁杰见信又叹了口气说：“南帅也算一方人才，行事终究欠了考量，如今抓了许多山南各州真圣道高层，必会引起反弹。这个年，不好过喽。”
“恩师。”姚崇闻言有些焦急地问：“这可如何是好？”
“还有一计，或可一试。”狄仁杰看向蓝蕊儿，他问：“不知圣女可愿弃暗投明？”
“但有吩咐，大人尽可命令妾身，而今得以脱身于真圣道，自当为国效力。”
“好，虽是如此，但本府还是难以信你。”狄仁杰话锋一转道：“自会派人与你同往，需你以信物与人，说与各州真圣道高层，如今山南危险，可从江陵乘船东去，在淮南道过年。”
“……”扶余封闻言有些不太理解狄仁杰是何用意，他问：“大人，蓝姐姐未必能有这般影响力，此法怕是收效甚微。”
“无妨。”狄仁杰笃定地说：“元之，代本府致信南帅，需他遣不良人大肆搜捕真圣道使徒，越靠近江陵越松懈。”
“如此，内外夹击，使趋吉者下意识往活路走。”姚崇恍然大悟地说：“恩师，学生这就去，不知恩师还有何交代。”
“无妨，尽人事，听天命吧。”
“是。”
姚崇行礼离去，扶余封见计策已经成形，就想跟狄仁杰告辞，领着蓝蕊儿去安置。不料狄仁杰叫住二人，他面带揶揄地说：
“扶余参军也到了慕少艾的年岁啦。”
“大人。”扶余封不好意思地说：“不要打趣我了。”
“哈哈。”狄仁杰笑道：“山南三十余州，逢年返乡也有不少人，如何甄别真圣道人，你有什么想法？”
“这……”
扶余封知道狄仁杰在考校自己，但他一时间确实没什么好办法，慢吞吞地边想边说：
“属下以为……真圣道有绿衣使、青衣使、朱衣使三级武者，约在八品到四品之间。大规模武者活动，或者越来越多武者涌入江陵，或者是个突破口。”
“嗯。”
“还有就是蓝姐姐跟我说过，真圣道众要每逢双日要行集体礼拜之仪，或可有所发现。”
“条件不充分。”狄仁杰说：“这样，本府有一计。你护送蓝圣女往襄阳一趟，与南帅交接，多取得几个真圣道高层的信物，再借失误放走五六个，让他们逃回去传播，或有奇效。”
“大人英明，属下愿往。”
扶余封闻言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蓝蕊儿，心中窃喜。狄仁杰笑着说：
“不必多礼，苏布烈等人仍归你驱使，闻你此行收获一名手下，也编入队伍，本官给他备案一二。复州司马府虽未有何高明武学，但基本的练习法还是有的，可命其向司马府武者学习一二。明日你们便出发吧。”
“谢大人，我等告退。”
扶余封领着蓝蕊儿离开大堂，与苏布烈、铁虎交代一二。苏布烈领着手下自寻歇处，铁虎兴奋地去寻司马府，学点粗浅功夫。至于扶余封，领着蓝蕊儿先去见了黑齿俊。
“阿俊，我回来了。”
“兄长。”
黑齿俊拄着拐杖一颠一颠地迎来，扶余封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让出身位介绍道：
“这位是蓝姐姐，是为兄的……为兄的……”
“你好呀，阿俊。”蓝蕊儿眉眼弯弯地笑着说：“我是你阿兄的知己，以后都是好友了。”
“蓝姐姐你好。”黑齿俊见到如此美貌的女子时心里有点怪怪地，他看着扶余封说：“阿兄，你要娶蓝姐姐吗？”
“哈？”扶余封脸色通红，揽过黑齿俊走了几步小声说：“别胡说，我和蓝姐姐只是……只是……”
“兄长，你果然是喜欢她。”黑齿俊小声说：“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这位姐姐，但是你喜欢，我祝福你。”
“小鬼，别再乱说了。”
扶余封连忙搂着黑齿俊转身过来，对着蓝蕊儿赔笑道：
“蓝姐姐，别听小鬼胡说，在下没有唐突的想法。”
“哦？”
“真的，是真的。”看着蓝蕊儿玩味的眼神，扶余封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阿俊全名叫黑齿俊，是我师父燕国公的儿子。”
就在扶余封介绍完他与黑齿俊的信息时，蓝蕊儿眼中有一抹异色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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