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三思的眼镜不知所踪，坐在地上狼狈不堪，他狠狠摸了一把脸，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哥们，你他妈的把噬炁兽当宠物养啊。”
周行一回过神看向莫三思，神情恍惚，“什么是噬炁兽？”
“对，你不知道什么是噬炁兽。”莫三思闭上眼睛，他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养那只猫的？”
周行一想了想，回答道，“去年。”
“那时间不对，之前还养过吗？”
“福利院里也有一只猫。”
莫三思揉了揉眉心，继续问道，“十二年前吗？这回时间差不多，你回忆一下，福利院里的猫和现在的猫是不是长得一样。”
周行一脑海里调出六岁时的记忆，他惊讶的发现，福利院里的黑猫竟然真的和煤球长得一模一样！他惊叹，“靠！难道它们是一只猫！”
莫三思怒道，“它就根本不是猫！”
周行一看着莫三思，眼中都是困惑和不可思议，“是噬炁兽？”
莫三思好像终于投降了，他了无生趣的点了点头，“对，它是噬炁兽，你这情况也能达到因噬炁兽受害的救助标准了，告诉你也没什么。”
“这只噬炁兽跟了你至少十二年，你这些年小病不断、霉运冲天、喝水都塞牙缝的日子都是因为它。”
周行一浑身一震，目光放空，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莫三思说道，“可它救了我很多次。”
莫三思听后眉头紧皱，点头示意周行一继续说。
周行一说道，“我从小运气不好，身体也弱，总是出意外，我还记得我妈说，生我的时候难产，脐带绕了脖子两圈，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才勉强活下来，一周岁发高烧烧到四十二度，两周岁差点掉进滚烫的开水里，三岁那场车祸我爸妈两个人用命护着我，我的脑壳竟然还是被撞掉了三分之一。”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右脑，“这里的材料三年一换，后补的塑料。”
“在那之后，四岁、五岁、六岁每年都生要命的大病，那三年时间是我二姑养我，那时候疫情爆发了两年，一家里五口人，我二姑姑夫妹妹弟弟都没有感染，就我一个从来不出门染上了疫病。”
“最后五个人都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我妹没挺过去死了，二姑就把高烧烧晕的我扔到了垃圾桶里。”
玉米地里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声青蛙的叫声。
周行一继续说，“是一只大黑猫把我从垃圾桶里拖了出来拖到了福利院门口，如果它就是煤球的话，那是煤球第一次救我。”
“自从煤球出现在我身边后，我就很少生大病，虽然还是有小病不断，但总是活了下来。”
“七岁时煤球抓伤了要领养我的夫妇，后来院长告诉我说，他们其实是人贩子。”
“九岁时，它打翻了煤炉子，院长才发现我已经一氧化碳中毒。”
周行一回忆着，忽然“啪”的一声拍了一下大腿，把莫三思吓得一激灵。
莫三思转过头去看不清面容，声音却有点微不可察的哽咽，“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周行一眨巴眨巴眼睛，漆黑如墨的眼珠黑白分明，在夜色下澄净如琥珀，他开口恍然说道，“我才发现，我记性怎么这么好！”
莫三思张了张嘴没骂出口。
周行一继续说，“我仔细一回想，发现煤球一直在救我，它怎么可能是我倒霉的罪魁祸首！”
他强调道，“它就算是只妖猫，也是一只在救我的好猫。”
莫三思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告诉周行一关于“炁”与“噬炁兽”的真相，憋了半天开口说道，“这么说也有道理，你先起来，我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能知道致使你十八年倒霉的真相。”
周行一问他，“去哪？”
“去我学校。”
“莫大师，你多大了还上学？不会是哪个道观吧。”
“别说屁话了小孩，到那儿你就知道了，今晚先回你家睡觉，明天早上坐大巴到市里，再坐高铁去燕京。”
周行一没有异议，他带着莫三思离开了玉米地，两人左拐右拐走到了一处平房大院，周行一在门口停下。
莫三思疑惑的看着他，“你家不是在教师家属楼吗？”
周行一叹了一口气，“我得先赔人家玉米钱。”
莫三思沉思片刻，退到了不远处，他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周行一身后，普通人根本无法发现。
莫三思看着周行一敲门，把主人家叫起来，带人去看了一片狼藉的玉米地。
那玉米地的主人夫妻俩看到齐刷刷倒了一片的玉米地尖叫一声，他们以为是遇到了黑熊下山毁坏农田，惊叹道，“这哪能是人做的！这没风没雨的么一大片地齐刷刷的倒了？”
周行一点头哈腰的道歉，“是我的错，我的错，我梦游收割玉米……稀里糊涂走到这儿把你们家玉米地割倒一大片，玉米还没成熟吧，王大娘您看看需要赔多少？”
这镇里谁不认识周行一，王家夫妻二人看着周行一长大，两人面面相觑，想了半天，都没忍心要赔偿。“这地里的玉米都成熟了，倒了也一样卖，小周你回去吧，不用赔。”
周行一仔细看了看损坏的范围，心里估摸着，“干玉米一块一斤，这片地怎么也有个两三百斤。”想了想，从兜里掏出折得褶皱的两百块钱塞到了王家媳妇手里。
王大嫂拿着皱巴巴的二百块钱，眼泪婆娑，“小周，你无父无母的，这都是假期里打零工一点一点攒的辛苦钱，我们怎么能要。”她给周行一塞了回去。“小周明年六月份不是考学吗，这二百就当大娘给你的升学礼。”
周行一还要拉扯，让王家二哥一把推了回来，“回去吧小周，你高三学习不容易，这么晚了，快回去睡觉。”
王家夫妻俩人硬是把周行一送回了教师家属楼。
他们一直看着周行一进屋，屋里亮灯后才离开。
莫三思等了一会儿，才缓缓走上楼去。
他敲了敲周行一家的门，门很快打开，露出周行一藏不住困倦的脸。
周行一给他拿了拖鞋，又给莫三思在沙发上铺一床被褥。
俩人坐在了沙发上，静了很久都没人说话。
周行一指着墙角的猫粮袋子，问莫三思，“莫大师，噬炁兽吃猫粮吗？”
莫三思摇了摇头，“据我所知，噬炁兽以炁为食，没听说过吃猫粮的。”
“那煤球它就不可能是什么噬炁兽！”周行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肉痛的笑，“煤球它一月能吃三斤猫粮！”
莫三思“嘿？”了一声，满脸怀疑的拿起那袋猫粮仔细看了看，问周行一道，“我不信它能吃猫粮！你看见过它一口一口把猫粮吃下去？”
周行一也不信邪了，手机相册翻了一会儿，翻出来一个视频：视频里一只胖成球的黑色小猫整个身体都埋进猫粮盆里，嘎吱嘎吱一口口吃得喷香。
莫三思瞪大了眼睛，脑子里对了半天，怎么都不能把那个“一眼把他打飞的红眼噬炁兽”和视频里这只“脑袋都杵在猫粮里干饭的小黑猫”对上号。
莫三思呢喃：“起了个怪了，你这事儿太奇怪，你怪，它也怪。”
半个小时后，莫三思爬起来不知道质问谁，“怎么可能呢？”
“按理来说它不杀你是为了可持续发展。”
“但它怎么还能吃猫粮呢？”
“这只噬炁兽是有角色扮演的癖好吗？”
躺下一个小时后，莫三思又坐起来捂着头低声恼怒道，“它怎么能这么强？老子他妈的次次考试学年第一，二十五岁的贯通境有炁具的天才，它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噬炁兽，怎么可能一眼就给来自瞪飞了！”
“我是彻底想不明白了，明天带你去学院问问情况。”
莫三思如他的名字一般遇到问题经常三思。
他嘀嘀咕咕想了大半宿也没想明白为啥，
他想到天都快亮了，周行一实在忍不住喊了一句，“别想了莫大师，可睡你的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