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清出院的日子，也是他正式告别过去普通生活的日子。
“先知，我要加入你们！”
看着面前一脸坚定的周清，再度来到病房里的陈子弘问道：“真的想好了吗？”
周清郑重地点了点头，神情激动地说道：“我决定了，我要做英雄，要拯救世界！”
“问过家长的意见了吗？”陈子弘再度问道。
“啊？”
听到这句话，周清心中的热情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见对方一脸严肃，他磕磕巴巴地轻声问道：“先知，这么，这么机密的事情，要告诉父母吗？”
“当然……”
陈子弘拖长音节，在周清不安的注视下，突然一改刚才的严肃，笑着做出了答复：“不能。”
拍了拍手，他唤回周清的思绪，语调轻松地说道：“好了，玩笑结束，我们说回正题。”
“欢迎你的加入，周清。”
他将手再次伸向周清，如昨日一般：“欢迎加入，晨曦会。”
这次，周清没有退缩，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陈子弘的手。
看着少年憧憬激动的神情，陈子弘面上云淡风轻，心底却是一片喜悦。
嗯……大概有抓到梦寐以求的精灵那样喜悦。
陈子弘不清楚，但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动漫，里面的主角在抓到精灵后流露出来的那种感情，他觉得自己应该也是相差无几的。
所以周清应该是什么属性的精灵？
水系精灵？
可时间并不会等他得出答案，在他呆立在一旁思考周清的属性时，周清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看着面前只背了一个书包的少年，陈子弘停下思考，平淡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过身去，带着对方一同离开了医院。
可刚走到医院大门外，他便看到一道道警戒线立在了马路对面的街道上，几个警察站在周围，阻碍了他向内窥探的视线。
可即便如此，陈子弘对那里发生过的事情却是心知肚明。
毕竟，这条街道上可是有监控的。
而监控，就是晨曦会现在的眼睛。
“先知……”
正在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身后的周清忐忑不安地轻声喊了一句。
陈子弘这才发现周清已经挪到了他的身后，比他高上几分的青年畏畏缩缩，就像一个鹌鹑。
“不用担心，有一个人已经帮你解决问题了，没有人能够调查到你和那个女孩。”
陈子弘拍了拍周清坚实的后背，轻声说道：“等会见到他，记得感谢一下。”
该说不愧是归一教亲自选定的人，仅仅只是花了一天的时间，周清就将“鲛人”的力量初步融合了。
虽说杀掉的只是“普通”级的诡异，但那也是非常厉害的程度了。
怀着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心态，陈子弘欣慰地勾起嘴角，在周清疑惑的目光下，带着他拐入了另一个路口。
一辆黑色的轿车安静地停在前面，已经恭候多时了。
“走吧，我们车上聊。”陈子弘指了指那辆车，转头对着周清说道。
“帮助你的人，就是这辆车的车主。”
“放心，他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
周清浑身僵硬地坐在后座上，大气都不敢出。
为什么是公交车上的那个人啊！
抬起眼来，他偷摸打量着坐在驾驶位上的何永元，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车里的暖气都开了，他怎么还带着帽子？不热吗？
在公交车上，何永元那隐藏在帽檐下，不停打量他的阴冷目光给周清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也让他对其产生了莫大的恐惧。
即使知道何永元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无法消除根植在他心底的恐惧。
“呃，那个……”可他还是选择硬着头皮张开了口。
毕竟在车上坐了这么长时间，再不说话就不礼貌了。
“‘侦探’，我的代号。”驾驶位上传来了何永元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周清还未说出口的话，让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好的，那，侦探先生，感谢您帮了我，不然我可能就要被抓起来了。”双手不由自主地交叠在一起，他向何永元低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他其实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他还是说不出口。
周清害怕说多了会惹怒前面的人，毕竟初见的时候，他就感觉对方有些不待见他。
可出乎意料，对方的语气竟然缓和了不少：“不用谢，只是花了几分钟的功夫罢了。”
“以后有事，先知不在，你可以找我。”
听到这句话，周清立刻精神了许多，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放松了不少：“好的，谢谢您。”
太好了，他没有被讨厌。
周清忍不住攥了攥自己的拳头，眼眶因为一瞬的放松而有些发红。
“周清，我考考你。”
就当他在为何永元的话语而开心之时，属于陈子弘的声音却是突然从副驾驶的位置飘了过来：“昨晚的诡异是如何诞生的？”
周清有些疑惑，但还是仔细回忆起了昨晚的经过，迟疑地回答道：“是从……那个女孩对于跟踪狂的恐惧中诞生的？”
毕竟，那个诡异在死前说的话和变态跟踪狂简直一般无二。
“对，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关于‘鲛人’的诞生经过吧。”陈子弘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道。
“嗯。”周清点了点头。
陈子弘在那天早上都和他说过了，他自然是非常清楚。
“而这，就牵扯到了你对于能力的开发上。”
陈子弘淡淡地说道：“恐惧是诡异进化的根基，同样也是你变强的养分。”
“恐惧？可我不想让其他人害怕我……”周清听到这，并没有什么欣喜的感觉，甚至变得有些忧心忡忡。
若是只有让他人恐惧才能让自己变强，那他宁愿永远保持现在的状态。
“谁说只有人类才能产生恐惧了？”
不成想，陈子弘的声音却是带上了笑意：“诡异也可以。”
“诡异内部，也有很多阶级严明的组织，比如西方的‘圣灵会’、‘女巫学派’，岛国的“真理济会”。”
周清一脸迷茫地听着陈子弘熟练地说道：“上层的诡异吸食下层诡异对其产生的恐惧，又将自己的恐惧交给更上层的诡异，达到了一种稳固且高效的组织形式。”
“毕竟，在诡异的世界里，暴力还是彰显地位的最佳手段。”
周清点了点头。
但他只记住了第一句话和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先知。
周清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他感觉陈子弘就像自己的大学老师，明明有在认真教导他，可他就是听不懂对方的意思。
“不过，我明白这些事情于你而言还是太过复杂了，你现在不需要思考这些，你要做的是学会掌握你现在拥有的力量。”
可坐在前面的陈子弘并没有责怪他，而是非常体贴地说道：“只有打好地基，才能考虑上层建筑。”
听到这句话，周清才从自责的情感中摆脱出来，他看着倒映在后视镜中的陈子弘，支支吾吾地小声问道：“那先知，昨天晚上是因为什么才会发生那些事？”
他没有说究竟是哪些事，但他相信身为先知，陈子弘应该是对此了如指掌的。
因为那可是先知啊。
果不其然，只是过了一瞬，坐在前面的陈子弘便缓缓说道：“还记得异象发生的时候，你的心有什么变化吗？”
“心？”
周清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些鱼涌过来的时候，我想有人陪我一会儿，然后，在救那个女孩的时候，我心里很急，非常急。”
“对。”
陈子弘屈指敲了敲身旁的车门，继续说道：“但是，若只是情绪的调动，是无法产生特别明确的指向，也无法控制展现出来的力量。”
回想起医院人工湖的那一幕，周清表示自己不能再赞同了。
那群鱼就跟疯了一样，可着实把他吓得不轻。
“你知道鲛人的故事吗？”陈子弘问道。
周清摇了摇头：“不是很了解，就知道它们哭的话会掉珍珠，还很会唱歌，就像外国的海妖一样。”
“了解这些，就够了。”
陈子弘转头看向周清：“唱过歌吗？好听吗？”
周清一愣，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唱过，同学说好听。”
“这样就好。”
陈子弘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正在专心驾驶的何永元，说出了一句于周清而言不明所以的话：“侦探，以后我们的生活不愁没有配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