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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你们好

    一缕晨光划破划破黎明前的寂静,陈子弘跳下快艇,双脚踩在了柔软的沙滩上。

    抬头望去,现代化的城市早已成为残垣断壁,本应繁华的都市一片寂静,再也没有曾经热闹的模样。

    “哎呦,这个腥味,顶到我的脑袋了。”

    元音痛苦地捏住自己的鼻子,拒绝呼吸这片沙滩上的任何一丝空气。

    “怎么,在海上待了三个多小时,还没有习惯啊?”何明德刚一落地便看到了元音发黑的脸色,顿时笑了起来。

    元音当即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也不是没看到,我在那艘船上吐的稀里哗啦的,要不是有医生,我已经在船上躺着了。”

    “先别说话了,道长,来,放松身体。”安玉晴见元音表现出明显的不适,便走上前来,轻轻地拍了拍元音弓起的背部,过了一会儿,元音的脸色终于是缓和了下来。

    “好点了吗?”安玉晴问道。

    元音沉默着点了点头,身旁幸灾乐祸的何明德却是皱起了眉头,抬头看向面前金黄的沙滩。

    良久,他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

    “怪味?”元音直起身,指向身后平静的海面,说道:“你说的确定不是这里的鱼腥味?”

    “我觉得他说的不是这个味道。”身旁的安玉晴摇了摇头,说道:“是一种,我曾经接触过的味道。”

    “什么味道?”

    “尸体的味道。”

    “先知。”

    何永元走到陈子弘近前,同样皱起了眉头,在两人面前,陆文正蹲在沙滩上,厚实的手套被他搁在一侧,两只手插进沙中,正在不断向下试探。

    “这个地方,有古怪。”何永元踩了踩脚下的沙地,说道:“渊樗在躁动,很轻微,但无法忽视。”

    陈子弘面无表情,只是指向离陆文只有一指的方向,说道:“两具。”

    然后,手指继续向远方偏移,像是报数一般说道:“三具、四具、五具……”

    海浪在此刻失去了声音,陆文的手臂微不可察的一震,他眸色一凝,双手骤然发力,一具被掏空了脸部的尸体掀起被鲜血染红的沙粒,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陆文放下尸体,伸手捏起一团结块的红沙,感受到从上面传来的湿润触感,又将视线转向躺在沙地上的尸体。

    待仔细检查了一番后,陆文转头对着所有人说道:“除了脸部,尸体的其他部位全都完好无损,就连指甲都没有破损的痕迹。”

    “尸体很新鲜,这些人应该都是刚死不久。”

    他皱眉说道:“可是谁把他们埋在这里的?”

    “各国的舰队昨晚一直在监视这片仅剩的陆地,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逃过他们的眼睛,究竟是什么诡异会将这些尸体埋在这里?”

    “他们将人类埋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穿着异常厚实,身材高大的男人踩在柔软的沙滩上,声音透过遮在脸上的布质口罩传出,带着一种模糊朦胧的感觉。

    男人的衣服整体偏灰黑色,领口和袖口处都绣有两道暗红花纹,左臂绣有一只戴着王冠的巨鹰,那是斯诺曼帝国的标志。

    而他的左胸位置挂着一张简约的身份牌,上面写着:安德烈·鲍里斯·尼基季奇。

    他突然眉头一皱,指着一个正在拖动尸体,服装与他相比要简单不少的男人说道:“戈里尼奇,不要乱动,把它摆回去,我们并不是在清点尸体。”

    “是,队长。”

    被点到名字的年轻男人下意识地抬手敬礼,刚刚被自己拖着的尸体在此刻失去了支撑,倒在地上,溅起一地沙土。

    安德烈看到对方如此模样,忍不住皱眉训斥道:“戈里尼奇,你太冒失了!”

    “对不起,队长!”戈里尼奇惭愧地低下脑袋,大声说道。

    见此情形,安德烈只得轻叹一声,走上前来,蹲在了那具尸体面前,说道:“所有的尸体都没有双腿吗?”

    “是的。”

    安德烈拿起尸体垂在沙地上的手,指着尸体手指上面的一道痕迹说道:“戈里尼奇,他的手指上本该戴着一件饰品,去哪了?”

    “我不知道!”戈里尼奇剧烈的摇着脑袋,急忙说道:“这次不是我干的!”

    “…… 陛下很重视这次行动。”安德烈盯着戈里尼奇的眼睛,郑重地说道:“希望这次真的不是你,否则,这次就不会再是简单的处罚了,即便你是宝贵的能力者也一样。”

    “戈里尼奇,陛下仁慈,可他的眼中终究是留不得一片肮脏的雪。”

    “可这次真的不是我……”戈里尼奇的眉毛慢慢低垂下去,看起来很是委屈:“我承认我曾经总是偷东西,可这次的任务多重大,我也是知道的。”

    “……好,你是我的队员,我相信你。”

    见对方看起来不似伪装,安德烈皱紧的眉头缓缓放松,他收回视线,想要继续检查这具尸体,确实突然浑身一震。

    “队长,怎么了?”戈里尼奇见安德烈面露异色,当即关切地问道。

    安德烈凑近尸体的脸,观察良久,才问道:“戈里尼奇,你有留意过尸体的脸吗?”

    “尸体的脸?”戈里尼奇也是一愣,顺着安德烈的目光看向了尸体的脸,呼吸突然一滞,猛地向后倒退数步。

    尸体依旧紧闭着双眼,可嘴角却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在两人眼中扬起了一个夸张的弧度。

    它在笑。

    “你们说它在笑,是刚刚才笑的?”

    穿着连帽衫的金发女人皱眉蹲在尸体的面前,她对站在身后的男人说道:“一共有多少具没有胳膊的尸体?”

    “一共十具。”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随意瞄了一眼周围还没有挖掘完成的沙滩,说道:“这没有意义,黛拉,我想不通你问这个有什么意义。”

    他抬手抖了抖腕表,金色的表带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价值不菲的光,他盯着手表说道:“我们在这里待了三十四分钟。”

    “那你说什么才是有意义的,奥洛森?”黛拉明显早就习惯了对方的说话方式,继续调查着面前的尸体,面色如常地说道:“我承认我比不上你,那你能告诉我你的想法吗?”

    “你没有比不上我什么……”

    奥洛森见黛拉服软,语气也是微不可察的缓了下来,他转过头去,突然神色一震,张开手臂对着其他人喊道:“不要乱动你们刚刚挖掘出来的尸体,一群呆瓜!”

    “为什么?”蹲在地上的黛拉回头问道。

    奥洛森蹲下身,平视着黛拉的眼睛,说道:“黛拉,还记得我们在西方联邦见过的老疯子吗?”

    “你说过,他不是疯子。”

    “是,他不是疯子。”奥洛森说道:“但大家都认为他是疯子,他便成了疯子。”

    黛拉眨了眨淡蓝色的眼睛,说道:“我们当时马上就要回到维格兰,我见他窝在墙角,便给了他我刚买的面包,他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作为报答。”

    “是一个故事。”奥洛森微微眯起与对方如出一辙却更加明亮的眼睛,说道:“但又不仅仅是一个故事。”

    “受难者将苦难刻印在他们的国度上,于是那痛苦便有了形状,让世人得以看清他们历经的苦难。”

    一个背着长枪,面容肃穆的男人低声说道:“可受难者被断掉四肢,挖去眼睛,掏去肺腑,扯下皮囊,又何以再见那苦难得报?”

    “这些,只不过是魔鬼的惺惺作态。”

    “埃里克斯,前代教皇的话语已经挂在你的嘴边十年了。”

    站在身旁的棕发女子看着破败港口处的满地尸体,几人面前的尸体干瘪如一张薄纸,只剩下一副人类的皮囊被钉在地上,就像一幅标本。

    这让她不忍地闭上眼睛,祈祷道:“愿主保佑他们。”

    “卡佩拉,我们这几年见识过的受难者还少吗?”埃里克斯走上前去,说道:“他们都是苦难的具现化。”

    “我们应救人。”

    “可我们的思想并不纯粹。”卡佩拉摇头,低声说道:“我很高兴你还保持初心,可教廷已然不是你心中的模样,我们是掺着私欲而来,并不只是为了救人。”

    埃里克斯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但只要我们心中还有救人的理念,那么一切就还可以视而不见,即使它已经面目全非。”

    他带着悲悯的神情,看着面前的尸体说道:“现在,我们无力更改,我们必须接受。”

    “埃里克斯阁下,你们应该过来看看!”

    一道声音划破了两人之间压抑的气氛,埃里克斯迅速走到一个长着雀斑的少年面前,说道:“罗格,发现什么了?”

    “您看,从天空拍下来的图像。”少年指了指手机里的图片,说道:“它像不像一个字?”

    另一侧沙滩上,留着一撇小胡子,穿着便于行动的褐色作战服的中年人摘下脸上的墨镜,看着面前被草草挖掘出的尸体,倒抽一口凉气,丢掉嘴里的烟,拦住了想要走上前来的老人。

    “老威廉,我觉得你现在就在这停下吧。”

    一个长相看起来和蔼可亲,脸上永远挂着浅淡笑容的高瘦老人扶了扶面上的眼镜,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啧,一具尸体……”中年人回头打量了一下老人,又偏头看向站在老人身后的另一个学者打扮的人,撇了一下嘴说道:“你要是被吓到心脏病发了,我回去可是要被问罪的。”

    威廉·奥罗维亚笑着叹了口气,拍了拍中年人的手臂说道:“阿斯伦上校,我们已经认识如此之久,你依然能这么担心我,我很荣幸,但科研探索者却并非是柔弱的人。”

    他说:“我虽然是一个半只脚迈入棺材的老人了,可我见识过的,可能比你要多得多。”

    “况且,总统先生不是和你提过我的情况吗?还请你尽力配合我们。”

    阿斯伦眯起眼睛,低声咒骂一句,还是让开了一条路:“行吧,去看吧。”

    “感谢你。”威廉点头致谢,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带着默不作声的年轻男人径直走到了尸体面前。

    他熟练地戴上手套,将手指按在尸体鲜红的肉上,又抬手端详了一阵手指上的血,不由感叹道:“拉图蒙斯,我的学生,你看啊,如此完好无损的扒下了人类的皮肤,真是令人惊叹。”

    他的视线从头顶慢慢向下挪移,脸上的神情却是越发欢喜,手指一刻不停的在尸体身上挪移,就像是孩子遇到了一件新奇的玩具般说道:“肌肉、肌腱、神经、血管、骨、关节都没有任何损伤,肢体也没有任何肿胀迹象,这可真是……”

    “我是个粗人,听不懂。”阿斯伦无情地打断了威廉的话,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很明显已经不耐烦了。

    被唤作拉图蒙斯的年轻男人默默回头看了一眼阿斯伦,冰冷的视线却只是让阿斯伦冷笑一声,甚至还让他踢了踢脚下的沙子。

    威廉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顿时轻咳一声,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阿斯伦上校,军方至今送给我们的诡异可都无法做到这一步啊,现在,它的作品就这么摆在我们的面前,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是什么?”

    拉图蒙斯想要搀扶威廉,可老人却是摇了摇头,自己扶着腰缓缓站了起来,他指向在场所有被挖掘出的尸体,说道:“这是,一个挑衅。”

    “你不觉得,这很像是一个字吗?”

    他摘下手套,又扶了扶快要脱落的眼镜,慢慢说道:“也许,阿斯伦上校,你现在应该打开你们的内部通讯,接受一下从其他国家的登陆地点拍到的高空俯视图了。”

    “把五张图片结合在一起,你看,是什么?”他循循善诱地说道,就像在教育一个孩子学会走路。

    阿斯伦打开手机,抬眼看了一眼面带笑意的威廉,将那五张图片展示给了对方,直截了当地说道:“看不懂。”

    “こんにちは。”

    威廉只是扫了一眼,便从嘴里吐出了一句流利的日文。

    “什么意思?”

    “它说,你们好。”

    阿斯伦高高扬起眉头,他跟随威廉的视线,看向那不远处在顷刻间崩溃的人类文明。

    陈子弘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所有人,朝所有人点了点头,便回过身去,踏上了代表着人类文明的石质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