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吴霸也不过先李进等人一个时辰撤离陈县。
吴霸以族侄吴贵为先锋,率手下千人,先行往汝阳赶去,探索前路。
再以李猛族弟李擒为后队,率手下千人于队尾殿后,随时准备应对杨毅等人的追击。
自己则与手下众头领率领其余弟兄,肩扛马背,熄灭火把,轻手轻脚地离开营寨。
因怕刘宠、杨毅等人察觉,所以前面十余里速度并不快,都行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再加上夜间视物不便,多有小队走散,整个队伍皆是松松垮垮。
等到远离陈县,吴霸才吩咐众人点起火把,列阵整顿,朝着汝阳赶去。
阿贵与两位弟兄探查的方向正是汝阳。
“什么声音?”
正在追赶的三人听见远处窸窸窣窣传来一阵脚步,连忙俯身躲到路旁一处草丛中。借助微弱的月光,只见一行约有七八人,扛着什么东西正往这边赶来。
阿贵与其余二人对视一眼,皆领悟了众人意思。
三人缓缓散开,等到那行人摸至身前,从三个地方突然暴起,砍倒三人,吓得其余几人心头一跳,连忙跪倒在地,抱头连呼: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我等贱民,莫要杀我!”
“你等腰负兵刃,头戴黄巾,想来皆是黄巾贼人,何来贱民之说!
还不速速招来,从何而来,欲往何去!”
地上几人这才侧头微微打量,只见三人身着皮甲皮靴,又有环首刀,只怕是官军,心中呜呼的同时也只能认命。
“我等乃吴霸手下甲士,今夜吴霸命我等收拾细软,一同撤去,怎料夜间视线不明,以至于走脱队伍。”
“你等欲往何去?”
“敢教爷爷知道,我等皆不过卑贱之人,此事唯有众头领知晓,我等不知。”
地上一人委屈的回道,这属实是难住他了。
听了这人的话,阿贵也是知晓确实是实情,只得换了种问法。
“你等往何处撤去?”
“嗯”
那人半起身打量了四周,随即指向一处。
“我等往这个方向撤去,至于方位,却是不清。”
末了,为保住自己性命,又补充道:
“我等撤离时是沿着这条官道,想来顺着官道走去,不久便会追上吴霸等人。”
阿贵点了点头,这确实在理。
随即命一人押着几名黄巾贼人以及缴获,朝着杨毅营寨赶去。
自己则同另一名弟兄,顺着官道快步追去。
兵贵神速,两人追击了约有半个时辰,总算是遇见了殿后的李擒一部。
火把点点,宛若流萤。
“此部想来是吴霸留下的殿后队伍,其主力只怕亦是不远,你可返回告知主公,我留下探查。”
阿贵作为李进亲信,也是懂一点算数,单凭火把范围,已能大概猜测出贼人数目。
随阿贵来的另一名甲士点了点头,转身返回。行至路半,一阵急切马蹄声便从远处传来,打眼望去,数百骑举着火把,朝这边奔来。
这人心中一思量,基本确定了来人的身份。这个时间点,吴霸等人已经远离陈县,能率骑前来的也只有许峰麾下的骑兵。于是连忙高声呼喊:
“许将军还请留步!”
“吁~”
正在急行中的许峰听闻喊声,连忙拉紧缰绳,止住了疾驰的骏马。
眯眼望去,才发现不远处路边有着一道漆黑人影。
“前方何人!”
“我乃李进麾下亲信,奉命探查吴霸踪迹,现已在官道约二十里外,汝阳方向发现吴霸踪迹,特回营禀报司马,怎料在此遇见将军!”
许峰这才了然,众人奉杨毅之命,先行渡过颖水,才分兵不久,便发现了押着几名黄巾贼人回营的那名甲士。
许峰当机立断,收拢部曲,便按着那人指引的方向追来。
“你可能确定?”
“小人确定,虽发现的贼人不过千人,但想来是吴霸安排的殿后人马,往前再行,必然会遇见吴霸主力!”
声音坚定,空野传响。
许峰不再废话。
“你且速回去告知主公,我先行前去截杀!”
“驾!”
说完,许峰猛抽马屁股,率领手下骑兵追去。
等到离先前那甲士说的二十里还有五里远时,许峰等人慢下了脚步,等着派出去的斥候回报。
不久,斥候回报,在十里外发现吴霸留下的殿后人马。
“将军,我等不若绕过去,直击吴霸主力!”
立于许峰右侧马匹上的谢伟进言道。
“不妥,夜间视线受阻,若要绕道,不知要花费几时,随我凿穿敌阵即可!”
许峰随即命令众人原地休息刻余,喂马草料,整军准备。
眼见时辰差不多,许峰翻身上马,众人跟随。快步朝着李擒部追去。
李擒虽然被留下来殿后,但却未真正当回事。
黑灯瞎火的,自己等人又是悄悄撤离,想来杨毅等人即使发现端倪,也不敢冒然追击。所以,一路上队列散乱,其中窃窃私语,抱怨者不在少数。
“轰隆隆~”
一阵急促声音划破夜空,使得窃窃私语的众人神色一顿,皆是疑惑不解。
其中机灵者,瞬间便听出了声音来源,连声高呼:
“马蹄!马蹄!这是群马奔腾声音,有骑兵来袭!”
闻言,包括李擒在内,心头皆是一慌,连忙招呼众人准备迎敌。但是,天不遂人愿,本就是夜晚,指令难通,乱作一团。
许峰眼见不远处的火把凌乱,东倒西歪,心中一喜。
“敌阵慌乱,破阵之机,便在此时,且随我冲杀!”
众骑兵神采飞扬,眼神熠熠,手持环首刀冲入阵中砍杀。
只要看见何处冒出火光,便纵马冲上前去,连连劈砍,直杀得李擒手下抱头鼠窜,惨叫连连。
其中机灵者,丢下火把,便朝着远处跑去,因此发生踩踏而死者,亦不下数十人。
许峰率领的七十余骑实际上砍杀的贼人,也不过百数。但是,自古以来,人们对于黑夜便有一种恐惧感,在从众心理之下,感到窒息的贼人不在少数,以至于最终多是四散而逃者,整个队伍被彻底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