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不曾大亮,唐三从修炼中醒来。
见王喜在守夜,便过去让王喜暂时先去睡会儿,自己来顶替一会儿。
王喜是几个唐家村出来的弟子里最为乖巧的一个。
说陈阿根沉默寡言,这王喜比陈阿根还寡言。
平日里就是一个闷葫芦。
脸上幼时进山采药摔了一跤,留了一道疤痕,如若没有这道疤,小伙子也是挺周正的。
王喜坐在唐三身边,“算了,快亮了。”
二人也不言语,都只是静静看着远方天际线渐渐发白。
早晨的寒风有些刺骨,好在都穿的厚实。
王喜缩了缩身子冷不丁对唐三说道:“掌门,其实我还有个弟弟叫王乐,在黎安府。”
不远处传来陈阿根挥刀的声音。
“哦?这次要不要顺路去看看他?”唐三看着王喜,有些惊讶。
自王喜从唐家村拜入蛋黄派,这可能是和唐三说的第十句话不到。
王喜抚了抚头上的霜,叹气一声:“算啦!”
说完便继续沉默了起来。
天已经渐渐明亮,众人也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邝伯在巡视货物,陈阿根则已经在火堆旁烤着干粮。
据邝伯所说,这泰安府到黎安府路程相距最远,期间要路过绵延几十里大山。
众人用过早饭便赶着车队出发。
冬天的早市,泰安城中人还不多。
龙傲天看着曾经熟悉的泰安府,眼神中有些落寞。
“怎么了?想家了?”唐三看着龙傲天。
“哈哈哈,没有,我哪有家?以前是万长老给了我一个家,现在是掌门……”龙傲天苦笑一声。
为了不节外生枝,唐三下令加快脚步,尽快穿城而过。
好在沿途并未发生什么事情,顺利的出了泰安府。
自泰安府往东,渐行渐远。
路两旁原本开阔的田野也渐渐的被巍峨的大山替代。
阳光透过头顶光秃秃的树枝照在路上。
唐三一行人,渐渐隐匿在了树木之中。
按照邝伯计划,往黎安府这段路每日夜间扎营一次。
众人只做早晚顿饭,正午停下歇息也只是喂马和啃点干粮。
日上三竿。
一行人在一个山坳处休息,山坳处有一处小小的山涧,山涧两边藤蔓如巨蛇一般,交错缠绕。
“掌门,这水很甜啊!”铁锤大喊招呼众人。
“嘶,真够冰的,不过确实挺甜。”唐三捧了一捧尝道。
水清澈甘甜,却很是渗牙。
众人打满水壶,将马喂饱便三三两两坐在山涧旁休息。
“歇完这一次,我们就要进入这雁荡山,大家可不能松了戒备!”唐三大声警戒着众人。
“正好试试这听风刀法!”
“来一个我砍他一个!”
“吹牛吧!你别被吓的尿裤子!”
众弟子听完附和道,显然初生牛犊不怕虎,个个似乎对危险兴致颇高。
此刻,一对男女缓缓步入视线,衣着简朴无华。
男子约莫二十岁光景,身旁的女子则显得更为稚嫩。
女子身着红短袄,边缘镶嵌着白边,映衬着她瓜子般的脸庞与修长的双眉。
一头乌黑长发仅以红布随意束起,却难掩其天生丽质,姿色动人。
男子则是一袭黄衫,面容立体,棱角分明,英气勃勃。
女子轻轻扫视了唐三一行人后,或许出于谨慎,未作停留,径直走向山涧边,轻拂清水洗去尘埃。
山涧水声潺潺,偶有阳光斑驳映照,女子回眸间,水珠滑落脸颊。
她朝男子呼唤:“哥,你也来洗洗吧!”
二人身影刚过,周遭弟子顿时喧嚣四起。
“瞧见了没?那姑娘真是绝美!”
“她分明是对我笑呢!”
“不,是对我!”
“她该不会看上我了吧?”
“赶快去撒泡尿看看,免得忘记自己啥样了。”
唐三苦笑摇头,对这群徒弟们的失态颇感无奈。
“真是沉不住气,要看就学师父一样悄悄看,何必喧哗?真low!”
他轻声自语,嘴角却不禁挂上一抹笑意。
短暂休憩后,队伍再次启程。
目标十几里外的雁山镇,那是雁荡山脉间唯一的小镇。
邝伯提及镇上的一家酒楼,是昔日刘老镖头挚友所开。
今夜,我们将借宿于此。
山路愈发陡峭,蜿蜒曲折。
一侧是悬崖峭壁,另一侧则是河流潺潺,依偎在山脚。
转过几道急弯,山间白雾弥漫,能见度骤降。
众人行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马匹,坠入深渊。
寒风凛冽,每个人的眉梢都凝结了白霜。
就在这时,前方隐约传来声响,紧张气氛瞬间弥漫。
唐三果断下令众人原地待命,自己则紧握铁棍,孤身探去。
转过山坳,声音愈发清晰,却突然戛然而止。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唐三心头——“调虎离山!”
心中暗叫不妙,急忙折返。
果然,镖车旁已有人影晃动,山匪的踪迹显现。
“真是找死,竟敢打福生镖局的主意!”
唐三心中暗骂,加快脚步逼近。
只见众弟子分两头护住镖车,紧张对峙。
车夫则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打劫!”
一声粗犷的咆哮,领头满脸胡茬大汉挥舞长刀,嚣张至极。
“你就是头儿?”他挑衅地望向唐三。
“蛋黄派掌门,唐三!”
唐三淡然自若,报上名号。
“我不管你什么狗屁蛋门派,识相的就留下买路财!”大汉贪婪地眯起眼。
“求财嘛,好商量。咱们俩单独聊聊?”
唐三提议,同时向大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移步一旁。
“哈哈哈,算你懂事!”大汉大笑,随唐三走向一旁。
唐三向陈阿根使了个眼色。
陈阿根握着腰间的修罗刀,暗暗点点头。
“这位大哥准备要多少银两?”唐三满脸笑意。
胡茬大汉见唐三如此态度,想必也是软弱之人,当即摊开手掌:“五十两!少一个子都不行。”
“好好好,凑个整,一百两吧!”唐三也伸出巴掌翻了一面说道。
“哦?那最好,最好不过。”胡茬大汉擦了擦嘴,咧着一口黄牙难掩兴奋之色。
唐三随即脸色一变,说道:“不过是你给我,不是我给你。”
胡茬大汉一听,暴跳如雷。
转头对着手下喊道:“动……”
话未喊完,只感觉头顶一声闷响,眼泪疼的夺眶而出。
几乎同时,只听当当两声,一山匪发出惨叫:“啊!!我的手……”
众弟子也瞬间开始反扑,铁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胡茬大汉也顺势将手中刀横向一扫,唐三脚尖轻点侧至身后又是一棍敲在背上。
纵使胡茬大汉手中长刀舞的呼呼作响,却也碰不到唐三半点。
每次都差一点点。
汉子见手下也呈败势,气喘吁吁的双手撑着膝盖,抬头一脸无奈:“你这孙子,什么武功,尽是逃命的路数。”
唐三闻言,身形骤然站在汉子面前,又是一棍敲在汉子头上。
“孙子?我看看谁是孙子?”
说完,打狗棍法连出12式,打的汉子抱头鼠窜。
“停!”
汉子趴在地上,举起一只手喊道。
而此时,汉子手下也皆被制服,蹲在地上。
“想明白了?多少两?”
汉子神情颓然,对着手下吼了一声:“有多少银子都拿过来!”
片刻后,颤颤巍巍递上几两银子:“天寒地冻,行人稀少,只有这么多……”
唐三看了一眼鄙夷道:“你这打发要饭的呢?”
汉子一听连忙求饶:“小的们有眼无珠,但实在只有这么多。”
唐三用棍子挑开汉子的手:
“滚吧!以后看到我蛋黄派名号可长点记性。”
“是是是,长记性了!多谢唐掌门。”
唐三示意众弟子,一伙人抬着受伤的同伙缓缓离去。
“今天真晦气,谁知道遇上这么个硬茬……”
汉子一边抱怨,一边在手下搀扶着离开。
“大哥,也不算没收获,今日那小娘子还等着您呢,今晚给大哥好好泄泄火!”一小弟恭维,面露猥琐之相。
唐三一听,心头一惊。
“小娘子?莫不是那兄妹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