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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来,做个害怕的表情

    天气渐渐凉爽,横店的戏一下子多起来了。古装的、民国的、清宫的、玄幻的,大的小的呼啦啦一下上了几十个剧组。群演们的戏都多起来了,特别是男群演,基本上都得连轴转了。经常性的这边大夜收工,回去不到两三个小时就得去赶下一个通告。搞笑的一次,这边清明上河图一个群的群演天亮收工,出了景区,直接上大巴拉到明清宫拍另一个组的通告,家都不用回了。群头们天天在群里面给群演们打鸡血:“兄弟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考验大家的时候到了,这个时候能坚持的,都是真兄弟!”有人就调侃说我的要求不高,回家就不说睡觉了,能有把手机充满电的时间就行。

    所以,有时候大家在一些直播啊视频啊这里面看到群演们躺在片场睡觉,这还不能一概而论,过去还可以说是偷懒,这个时候那是真困啊!

    剧组多了,群演们也会对比,哪个组好,哪个组不好。这个时候大家一致公认的最辛苦的剧组就是《可爱的人民》。到了这个组,如果能穿上国军的衣服还好点,要是穿上红军,那就不爽了。这段时间横店一直阴雨绵绵,那红军的衣服好像就没干过。国军还能穿布鞋,碰上穿军官的,还能穿上马靴。红军则只有干部才能穿布鞋,战士一律都是草鞋。趟泥水,走山路那都是小事,群演们怕的还是攻城打仗跑炸点。那炸点跑起来,这么说吧,除了没有真子弹、真炮弹落在身上,其他的就跟打仗是一个样了。时间长点还好,受不了的是全身上下一抹黑,回去用香皂洗几遍都洗不干净。

    当然,这个组也不是都不好,它也有亮点——伙食好。这个组不是盒饭,是打饭,而且每次饭菜都有多的,群演们打过一轮饭后,没吃好的,还可以继续加。有时候,菜多的太多了,负责打饭的场务们还会主动叫群演:“老师,再加点呗,给个面子,再加点呗。”可以说,到了这个组,红烧肉随便吃,鸡腿随便加,有能吃的群演一顿吃了八个鸡腿。

    虽然伙食好,但多数群演还是不会为了这好伙食而主动上,还是能躲就躲。当然,这么辛苦的剧组,公会也不会逮着一个群薅,都是两三个群轮着来。今天这两个群,明天那两个群,到第三天再换两个群。那些会算计的群演就会算,明天该轮到咱群了,今天晚上就不报名了,请假。当然,这个时候请假也不是那么好请的。这边刚在群里发了请假,不一会儿,不是群头就是领队的电话就会打过来,好言相劝、循循善诱、再加点忽悠。总之,轻伤不下火线就不用说了,只要能下床,明天搀也给你搀到现场去。

    这不,老程算计到明天《可爱的人民》该轮到他这个群了,就在群里发了请假,不一会儿,老马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老马:“你请假有什么事吗?”

    老程:“不行了,熬不住了。”

    老马:“明天要人多,再坚持坚持。我这些天每天连三个小时都没睡到,你们在现场还能睡,我连眯一会儿的功夫都没有。”

    老程:“哪能跟你比呀,你是横店劳模。”

    老马:“你别在那瞎扯。你明天来吧,明天的戏轻松,明天有女生。”

    老程:“明天是《可爱的人民》吗?”

    老马:“不是,明天是古装。”

    老程:“我可不穿兵啊!”

    老马:“年轻人穿兵,不让你穿兵。”

    老程不放心:“穿兵我也不跟马跑了,跑不了,最多给你站个岗,你让我躺尸最好。”

    老马:“行,明天来啊,算你报上了。”

    老程:“那我群里还报不报啊!”

    老马:“群里不用报了,只要没请假的,都默认报上了。”

    得嘞,全员上岗!

    第二天到了现场,在秦王宫的大广场,拍上朝的戏。老程没穿兵,跟十来个年纪大的群演穿了大臣。大臣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也不比穿兵舒服多少,当然不用跑了,跟着演员大臣慢慢走就行。其他的群演都穿兵。

    老马还真没说谎,还真有女生,只是女生也穿兵。这就是男兵不够用,女生穿盔甲。

    叶云丽和兰兰跟十几个女兵穿好盔甲出来的时候,旁边的男兵们一阵起哄,搞的她们还挺不好意思的。

    女兵们都被分到远景,广场的边边角角站岗。

    还没开始拍,罗远超先做起他的舔狗事,和唐帅一起买了几瓶水,老马老程叶云丽和兰兰,在场的画里江湖人一人一瓶。

    到了叶云丽这边,递上水,罗远超问:“盔甲穿上,感觉如何?”

    叶云丽:“还好吧,就是有点重。”

    罗远超:“这还不算重的,重的盔甲几十斤,你拎都拎不动。”

    唐帅插话:“最重的盔甲是《赵氏王朝》的,重还好说,坑人的是穿那么重的盔甲还要在太阳底下操练,那一场戏拍下来,直接把人干废了。”

    罗远超接道:“那场戏拍完,我跟唐帅都发誓这辈子都不穿盔甲了。”

    叶云丽笑道:“那你们现在不还是穿盔甲了。”

    罗远超叹口气:“唉!不是为了生活嘛。”

    “错!”唐帅反驳道:“是为了艺术。”

    说笑着,现场喊开拍了。

    先拍上朝的戏,兵在两边站岗,大臣们列队上台阶往大殿里进,大臣都进去了,这场戏就拍完。然后就拍大殿里的戏了,外面站岗的兵拍的到的时候就站起来,拍不到的时候就原地休息。

    这样一来,老程又失算了,今天当兵比当大臣舒服啊!

    气的老程中间休息的时候怪老马,说为什么不让他当兵。

    老马笑着说:“不是你自己说不当兵的吗?你不要以为当兵舒服,大殿里的戏拍完就要开打了。”

    果然,在镜头往大殿里拍的时候,演员副导演在外面叫所有的兵集合了。

    集合好,演员副导演说:“等一下,现场副导演会喊‘有怪物’,这时候,大家就往天上看,想象天上有一个很凶狠的怪兽,大家都拿枪指着天上,很害怕。但害怕也不能跑,因为你们要保护皇上,就都往大殿门前靠。女兵不用过来了,女兵就在原地拿枪指着天上就行了。大家明白了吧?”

    男兵女兵应道明白了。

    演员副导演接着说:“女兵先回原位,男兵留下。”

    女兵回去,男兵们看着演员副导演,只见他让场务搬来一个一米台站了上去,居高临下的对男兵们说:“等一下会有一个镜头专门拍你们害怕的表情,会拍的很清楚,所以你们的表情一定要做到位,明白了吧?”

    男兵们应道明白了。

    “来,我们试一下,大家都拿枪指着我,我就是那个怪兽。”演员副导演说。

    然后,男兵们一块对着他做了一下害怕的表情,做出来的样子形形色色,演员副导演不太满意。

    想了一下,演员副导演接着说:“来,所有人面向我排成一队,然后,害怕的表情,一个一个来。”

    就这样,男兵一个一个的走到一米台前三米的位置,站在上面的演员副导演喊一声“害怕!”,男兵们就冲他做害怕的表情。满意的,演员副导演就往右边摆手,就站到他的右手边;不满意的,就往左边摆手,站到他的左手边。

    罗远超排在前面,做完之后被划到右边,他就在那里看后面的男兵做害怕的表情。

    按理说这害怕的表情很简单的,但让这些男兵们做起来就千奇百怪。有目光呆滞的,有眼神迷离的,有张着大嘴就当害怕的,还有面部痉挛做不出来在那摇头晃脑的。罗远超在那看的咯咯直笑。

    演员副导演的手左右摆着,左边竟去了近一半。

    唐帅晃晃悠悠的排在最后一个,听到演员副导演喊“害怕!”,他“嘎”一下抽过去,躺地上了。演员副导演见了,犹豫一下,把他划左边去了。

    罗远超见了,知道唐帅又在耍滑头: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躺尸去了。

    左右分完,演员副导演让右边的等下靠前站,左边的靠后站。安排完又让大家先回原位了。

    不一会,大殿里拍完,然后怪兽来了,开打,打的尸横遍野(女兵们都躺尸),然后,男主从天而降,又跟怪兽打的天昏地暗,最后打跑怪兽。

    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