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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找到偶像了

    这天,是场审案的戏。群演们穿百姓和衙役,演员演县令、师爷、苦主、犯人,审一场命案。

    罗远超和几个年轻男群演穿了衙役站在大堂两边,叶云丽和其他群演穿着百姓围在大堂外往里看。

    一开始拍苦主陈情,犯人狡辩,然后县令传令验尸,仵作验完上堂陈述验尸详情。

    演仵作的是个跟罗远超年纪相仿、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他的戏本来是这样:先上场对着县令辑手说道:“禀大人,尸身已勘验完毕。”县令回一句:“详细报来。”他答道:“死者脖颈有勒痕一道,显系窒息而死,应为致命伤。右额角接连右太阳穴右耳根有伤一处,共长二寸九分,中间皮未损处三分,其余处皮损深度不及一分,并无血污,是为刀伤,非致命伤。左肋有一处利刃刺伤,一直贯穿到后背,亦是致命之伤。”听他说完,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戏是不难,就是词长。

    先拍大全景,一众人基本上就是在听仵作一个人说词。

    说到一半,仵作磕巴了一下,只听导演在对讲机里说:“停,重来。”

    调整一下,重新再来。说到一半,仵作又磕巴了一下,这回导演在对讲机里的声音就大了:“怎么回事!这谁找的演员,行不行,不行换人!”

    导演生气了,现场副导演赶紧拿剧本给仵作,让他再看看词,嘱咐他不要紧张。

    仵作看了看词,又调整了一下,表示可以了。现场副导演拿起对讲机说:“导演,演员已经调整好了,可以拍了。”

    导演回道:“来吧来吧。”

    第三遍,这回说到一大半,刚才那个坎过去了,后面,仵作又磕巴了一下。

    这回导演声音更大了,直接叫换人,喊了现场副导演的名字,让他把仵作的戏服换上,把词给说了。

    现场副导演不敢接导演的话茬,他换上也不一定就能把词板板正正的说完。他还是继续安慰仵作,让他不要紧张。仵作又看了看词,又调整了一下,然后对着现场副导演小声说了句话。现场副导演拿起对讲机说:“导演,演员说了,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导演回道:“最后一次,不行自己脱衣服,不要叫我喊了。”

    来吧,最后一次。

    调整好,现场副导演喊了开始,仵作摆好姿势开始说词,巴拉巴拉巴拉,这回有惊无险,一百来字的词不带磕巴的说完了。然后,众人议论纷纷。

    这时,听到对讲机里导演说:“停,过了。”

    听了导演说过了,演县令的演员起头鼓了掌,然后一众人等都跟着鼓起了掌,包括围观的百姓,也包括边上站着的罗远超。

    看过这一波三折,罗远超的心情那是相当激动,鼓掌都不够表达,直接叫上好了。仵作几遍说不顺词,导演对讲机里开骂,罗远超可以说是感同身受的紧张。特别是最后一次仵作说词的时候,罗远超紧张的比他自己上次半天憋不出半句词的时候更厉害。而在这厉害的当头,这小仵作最后竟把词原原本本的说下来了,在罗远超看来,已是惊为天人了。

    趁着这会儿剧组在换机位,演员在候场,罗远超怀着一丝崇拜的心情,凑过去,跟这和他年纪相仿的小仵作套近乎。

    罗远超对小仵作说:“你刚才真厉害。”

    小仵作看了一眼罗远超说:“厉害什么,导演都骂死了。”

    罗远超:“这才是厉害的地方啊!要是我,导演骂那么厉害,我直接就嗝屁了。”

    小仵作笑了笑,没说话。

    罗远超接着问:“你今天是特约吧?”

    小仵作说:“是。”

    罗远超:“你是学表演的。”

    小仵作:“嗯,影视学校毕业的。”

    罗远超:“怪不得。你刚才不紧张吗?”

    小仵作:“紧张啊,可紧张有什么用呢?又不能解决问题。出问题了要想着怎么解决问题,不能只顾着紧张。”

    罗远超:“那这忘词怎么解决?”

    小仵作:“那要看你为什么忘词。像我刚才,其实那些词我一开始是背过的,可词太长了,很容易就磕巴。怎么办?靠背是不能解决问题的,那就只能把那些词变成我自己要说的话。”

    罗远超:“怎么变成自己的话?”

    小仵作:“代入。把自己代入到角色。像我演的是仵作,仵作是干什么的?验尸的。这个时候我就把自己想象成仵作,去验尸。验尸发现什么?这个时候一边把词套进去,一边想象。脖子上有勒痕,这个人看着就是窒息死的,那这勒痕就是致命伤。还有哪里有伤?额角。哪边的?右边的。这个伤口还很长。多长?二寸九分,从太阳穴直到耳根。这个伤很浅,有的地方皮都没破,量一下,没破的占了三分。这个伤这么浅,肯定要不了命,那就不是致命伤。再往下走,左肋有一个伤口,翻过来一看,都透过后背了,挨这一下,谁还能有命,肯定是致命伤了。到这,再把词捋一捋,书面化一点,到这时候,这些词就不是我要背出来了,而是我把我发现的东西说出来,就成了我自己想说的话了。”

    小仵作这么一说,罗远超忽然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说道:“这就是‘此时此刻我乃是’?”

    小仵作:“是这个意思吧。”

    哎呀!这个时候,罗远超感觉就像练功通了任督二脉,兴奋的拿出手机说道:“老师加个微信吧,以后要多向你请教了。”

    小仵作客气的回道:“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两人加了微信,剧组也调整好了,继续拍。

    罗远超回到自己的位置,心绪还在刚才的对话里。“此时此刻我乃是”,一直不明白这句的意思,这会儿感觉有点明白了。像上次,如果把自己想象成那个小太监,我就是伺候皇上翻牌子的,皇上总是不翻牌子,那太后肯定是要责罚我的。这词还用记吗?直接就说出来了啊!

    还有这小仵作,年纪跟我差不多,导演骂那么厉害,他脸不红心不跳的,神情自若,这就是偶像啊!哎呀,学过表演就是不一样,以后有钱也去学学。

    收工回去的路上,罗远超跟叶云丽等人说了今天的感悟,吹嘘自己往特约的道路上又进了一步。老程说你光知道理论没有实践有屁用。唐帅说我让他当男主角让他实践。罗远超说你那就是玩,有什么用。叶云丽说给你找词你试一段呗。众人说试哪个,兰兰说试大话西游。罗远超看了词开始试,但终还是磕磕巴巴。老程说算了吧,你连什么是真挚的感情都不知道,试个屁啊!

    众人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