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如此恶劣
本来我是准备在薛子杰家里过年的，对于我来说薛子杰的家就相当于我的第二个家，薛子杰的家人们自然也不会介意我在他家过年这件事情，对于薛子杰的父母来说，他们就像是有三个儿子一样，而我就是那个最小的儿子。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所以薛子成也从同学的家里回来了，看到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我心里也是挺开心的，薛子杰的妈妈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闻起来香喷喷的，这应该是一年以来最丰盛的一顿晚餐了。
可是还没等我们就坐，爷爷就来薛子杰家里喊我回家了，对于爷爷奶奶来说过年我呆在薛子杰家里终归还是不太好的，而且今年爸爸妈妈他们也回来了，第一年团聚，爷爷自然更不可能让我在薛子杰家里吃年夜饭了。
临走的时候，薛子杰悄悄趴在我的耳边告诉我说：“等一会吃过饭之后偷偷跑过来和我睡一起啊……”
“知道啦……”我轻声的回应道。
大年三十的夜晚，村子里显得格外的热闹，当然不是说村子里的路上现在人很多，而是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升起了袅袅炊烟，应该有很多在外地工作的人都回来过年了。
我们这过年是有很多习俗的，比如说吃年夜饭之前要放鞭炮，晚上关门之前要放三声关门炮，大年初一要起早拜年，开门之前又要放开门炮。我和爷爷走在村子里回家的路上时，远处时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代表着旧的一年的离去，新的一年的来临。
回到家之后，奶奶和妈妈还在厨房里做饭，不得不说妈妈的厨艺是真的很不错，和薛子杰的妈妈的厨艺有的一拼，看着桌子上不输于薛子杰家里的年夜饭，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肚子咕噜噜的叫着，给我馋的不行。
“小馋猫，再等一会啦……等奶奶和妈妈做好饭出来一起吃……”爷爷拍了一下我忍不住伸向盘子里的手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很不情愿的答应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桌子上的饭菜。
这时辰儿从厨房里端过来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鱼，从我的身边经过然后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央，香气飘进我的鼻子里，我几乎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辰儿把红烧鱼放在桌子上，然后撸了撸袖子又准备去厨房端菜，全程都没有看我一眼，估计还在生我的气，我连忙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的袖子给撸了下来：“你等一下……”
“干嘛？”辰儿没好气的说道。
“我……我送你一个东西……”说着，我把口袋里薛子杰送给我的两个奥特曼拿了出来：“这是薛子杰送给我的……你挑一个……”
辰儿有点惊讶的看了我一眼，愣了一会之后说道：“我不要……”
“为什么啊？”
“因为这是别人送给你的礼物……意义不一样的……”辰儿思考了一会说道。
“哦……”我有点失落的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两个奥特曼，辰儿可能看我这个样子有点不忍心，抓着我的手把我拉到房间外面：“你跟我来一下……”
“怎么了？”我跟着辰儿来到院子里，抬头看着他问道。
“我……昱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今天是我不好……我知道，在你心里我不算是一个称职的哥哥，我之前一直都没有和你生活在一起，爷爷说是薛子杰一直陪着你，我知道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陪着我，当我今天知道你是我的弟弟的时候，我很开心，可是……可是……”他的声音有点哽咽：“可是我今天听到薛子杰的同学说的那些话，我心里很不舒服……然后对你的态度也不是很好……薛子杰送你礼物，你还想着给我一个，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心里感觉很暖……谢谢你……”
“我……是我不好才对啦……我都没和你解释清楚，薛子杰他……他一直都是那样胡说八道的……你别生我的气了……”我从来都不会哄人，可是辰儿的率先认错是让我没有想到的，他说的这一段话就像是一个小火炉一般，融化了我心里的坚冰，本来我可能对他是一种只有血缘关系上的兄弟感情，但是现在却多了一些莫名的情愫，就像是薛子杰一样照顾着我的情绪，我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些薛子成和薛子杰融合在一起的影子，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感动，从最初对他的陌生，到后来的亲情，再到现在的好感，仅仅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不，应该说只用了半天的时间，他在我的心里就从一个陌生人转变到现在在我心里占据了一些位置，这个转变让我始料未及。
“不生气啦……”辰儿笑了笑说道，他的笑容就像是明媚的阳光照在了我的身上似的，感觉暖洋洋的。
“辰儿！快来端菜啊……一会儿就凉了……”厨房里妈妈的声音响起来。
“好啦，你先回屋吧，我去端菜，一会菜上齐了就可以吃了……”辰儿把我推到房间里说道，然后转身向着厨房走去，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想着刚才他对我说的那些话，我突然感觉对他有一点同情，是的，我从小没有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过，但是我有爷爷奶奶，而且我的身边有薛子成和薛子杰陪着我一起长大，但是辰儿呢？就像他说的，他从小没有什么朋友，城市里高楼林立，他说城市里很无聊，很没意思，可是在这种环境下，他自己承受了九年的孤独和寂寞，没有人陪着他……所以到头来还是我比较幸运吧……
菜上齐了，爸爸和爷爷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喝上了酒，爷俩喝的很是尽兴，而我和辰儿吃的也很尽兴，家里唯一的黑白电视机放着当年的春晚，一家子团聚在一起，一边吃着年夜饭一边看着春晚，这才是最幸福的时候吧，尽管并没有人关注春晚上的那些节目。
当春晚上跨年的钟声敲响时，爷爷和爸爸也喝醉了酒，我们的年夜饭也到了尾声，我和辰儿都有点困的睁不开眼睛了。
“昱……昱儿……”爷爷口齿含糊的冲我招了招手。
“怎么了爷爷？”我站起身来走到爷爷身边，用手抓住爷爷的手问道。
“今……今天爷爷很高兴……你知道吗？”爷爷拍着我的手说道。
“我知道……”
“辰儿……辰儿是你哥哥……你要好好照顾哥哥知道吗……”爷爷的话有点莫名其妙，既然辰儿是我的哥哥，为什么要我照顾他，不是应该他照顾我才对吗？
“以后不管辰儿做了什么，你都得让着他……听到了吗？”爷爷不厌其烦的说道。
“为什么啊？”我不解的问道。
“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爷爷大手一摆道：“听爷爷的话不听？”
“听……”
“那你答应我……以后要照顾哥哥！”爷爷好像是真的喝醉了，从来没有见他这样的状态，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老头子！乱说什么！”奶奶不满的瞪了一眼爷爷说道：“昱儿……送爷爷回屋睡觉去……”
“怎么啦！怎么啦！我……我没喝多……昱儿，你答应我……答应爷爷照顾好哥哥……”
“好……我答应你……”虽然感觉怪怪的，但是我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不然的话爷爷估计要絮叨很久。
“对啦……这才是爷爷的好孙子……”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昱儿啊……爷爷没有喝多……爷爷今天高兴……辰儿回来了，爷爷很高兴……”
“爷爷……要不你喝点茶吧……”
“喝什么茶！我没喝多……”爷爷脸色一变，嗔怪的看着我说道。
“真的是……年纪大了还喝那么多酒……”奶奶不满意的发着牢骚。
“喝酒怎么啦……我高兴不行吗？”爷爷抬眼看了一眼奶奶说道。
“行行行……你爱喝多少喝多少……昱儿，和辰儿一起出去放关门炮……”奶奶一向都是这样，爷爷喝了酒话很多，虽然平时爷爷听奶奶的，但是喝了酒之后，奶奶也不和爷爷一般见识。
“对了……该放关门炮了……走走走……咱们一块出去看看……”爷爷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我连忙扶住爷爷，也幸好我这半年来干的农活比较多，所以身材壮了不少，不然的话还真扶不住他，喝醉了酒的人身体都像是一摊泥一样完全不听使唤。
我扶着爷爷走到院子里，辰儿端过来一个凳子让爷爷坐下，之前过年的时候都是爷爷放关门炮的，可是今天他和爸爸都喝多了酒，所以这个重任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我的身上。
关门炮和平常的鞭炮是不一样的，是那种单个的炮仗，声音特别大，当然威力也是特别大的，平常的时候爷爷根本就不会让我碰的，不过今天也是特殊情况，家里四个男人，两个喝的东倒西歪的，只有我和辰儿能挑起大梁了，不过辰儿虽然比我年龄大一些，但是身材确实是非常瘦弱，走在大街上说他是我的弟弟都没有人去提出质疑，而且辰儿一直都是在城市里生活的，白白嫩嫩的样子，而我在农村里长大一向调皮惯了，平常也没少玩鞭炮，所以爷爷还是更相信我一些。
不过男孩子嘛，几乎都喜欢鞭炮的，我接过奶奶手中的炮仗和走到辰儿面前递给了他一个，他二话没说的就接了过来，在爷爷奶奶他们惊讶的目光注视下跟着我走到院子中央。
“辰儿能行吗？”奶奶有点不放心的小声问妈妈。
“没事的……他在城里也玩鞭炮的……你就放心吧妈……”妈妈安慰奶奶道。
“不行……我不放心……”奶奶冲着院子中间的我和辰儿喊道：“你俩等一下……我去给你们点两根香……别直接用火柴点……”说完，也没等我俩同意就转身径直走回房间去点香了。
我和辰儿对视了一眼，辰儿冲我笑了笑说道：“怎么样？敢直接用火柴吗？”
“那有什么不敢的！”我撇了撇嘴说道。
“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我先！你先退后……”我率先把炮仗放到地面上说道。
“真的？别逞强啊……等会别自己没跑掉再被嘣到……”
“瞧不起谁呢？你往后退点……我怕炸到你……”我的好胜心上来了，直接拿出一根火柴点燃，右腿往前一伸，左腿半蹲着把火柴往炮仗的引线上戳去。
放过鞭炮的其实都知道，放鞭炮其实是对心理的一种极大的考验，说实话很少有人被鞭炮炸到，但是那种心理的恐惧和压力是最要命的，结果我用火柴戳了两下，每次都是快要点燃引线的时候连忙撤了回来，试了两下都没有点着引线，辰儿在我对面玩味的看着我，那个目光盯着我顿时让我羞红了脸。
“行不行啊？不行我来……我……”辰儿调侃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的把火柴戳了上去，引线瞬间被点燃，冒出了四射的火花，我左腿猛的用力把自己弹了起来，迅速的后退了两米远，猛的背过身去，结果正好看到奶奶拿着点燃的香急匆匆的从屋子里走出来，只听到“砰”的一声，就像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闷雷，在我的身后响起，奶奶的脚步顿时停住了，估计也是因为没有做好准备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香都捏断了，爷爷和爸爸妈妈站在房门前捂着耳朵，看着院子中央我放炮仗的地方发出闪亮的光芒，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有了第一次之后，第二次就顺畅多了，也战胜了心理的压力，第二声巨响传来，我转身仰着脸一脸骄傲的看着辰儿，感觉就像是自己获胜了似的，结果辰儿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炮仗直接放在了地面上，划着火柴直接往炮仗的引线上一戳，迅速后撤，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在我的目瞪口呆之下，一声巨响传来，我都忘了背过身去捂住耳朵，只觉得眼前一道亮光闪过，耳朵顿时就耳鸣起来，手中的火柴盒都被吓掉在了地上，站在原地呆若木鸡，辰儿慢慢的走到我的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伙子……还是得练啊……”
我……我那时特别想爆粗！我点炮仗之前还好心的提醒他退后一点，他呢？甚至都不给我一点反应的时间，然后还这样说我！我心里的挫败感油然而生，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我好想直接把家里所有的鞭炮都塞到他的衣服里，然后把他绑起来，在点燃所有的鞭炮，我要嘣死他！简直了！他比薛子杰还要恶劣！薛子杰最起码只是嘴上调侃我，苏昕辰！苏昕辰他就是那种人狠话不多的，直接就动手，搞完恶作剧还一脸的淡然，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为什么长在这么个恶劣的人身上！怪不得爷爷说让我照顾他啊！这人年龄比我大是骗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