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年没有门锁密码,又不敢敲门,来来回回上下楼几趟,出来时也没带一分钱,早上出门前看到陆琛门口的置物台上放着几百块,他没敢动,一白天溜达的肚子都饿了,只能在楼下守着等陆琛回。
其实陆琛晚上才出门,只不过是从地下车库走的,所以并没有看到守在楼下的陆展年。
夜色越来越深,陆展年蹲久后腿麻了就起来站一会儿,他总感觉有双眼睛在自己身上,隐隐有些不安起来,四下张望并没有发现异常,不久前上楼敲过几次门,里面没动静,他想着陆琛昨天也是这个点回的家,应该快回来了,于是起身上楼。
等他走到家门口时,三三两两的人挤在陆琛家门前指指点点,陆展年傻了眼。
只见门上墙上用红漆喷着几个大字“欠债还钱,父债子偿。”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神中交流着不可言说的恶意,都在讨论要不要的报警,又在指责为什么他们小区会住这样的人,影响小区的风评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陆展年冲上前扒开人群:“都他妈别在这胡说八道,你们知道什么啊,报什么警,关你们屁事,都一个个闲的没事做吗,快给我滚。”
众人被突然闯出来的‘疯子’吓了一跳,女人们尖叫着躲在自家男人身后,大家看陆展年像只斗败了的公鸡肆意发疯,怕伤到自己也就没再敢议论什么,嘀咕着各回各家。
众人回头要往自己家走时,看到身后站着一直没有说话的陆琛,此时的陆琛已经面容狰狞,陆琛给邻居的印象还好,大家都以为他是个白领,总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见了大家也都很有礼貌地点点头问好。
看到众人走着走着又停下来,陆展年还要跑过来继续骂,陆琛怒斥道:“够了,闭嘴。”
此时所有人自然明白二人的关系,用各种奇奇怪怪的眼神打量着陆琛,往家走去,一声声重重地关门声震的陆琛想要打人,他抬起满目充红的眼瞪着父亲:“这下你满意了吧,一次次把我推入谷底,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就是你的目的,对吗?”
“儿子,别这么说,爸也没料到他们会找到你这儿来。”
陆展年抬手想要揪住陆琛的胳膊向他解释,陆琛用力将他手打开:“你能不能走,别再缠着我,我给你一笔钱,你从我的生活中消失行吗?放过我吧,你把妈妈打跑了,现在又来折磨我,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陆琛知道这地方不可能再住下去了,此时邻居们想必也都趴在自家门上听父子二人的对话,他的表情由愤怒转为哀怨,失声狂笑起来,笑的泪往外飙。
一旁的陆展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任凭陆琛发泄着,一个字也不敢接。
陆琛深深叹了口气,无力地抬起手按下密码打开门,陆展年慌张地看一眼楼道,忙跟了进去赶紧把门关上。
进屋后的陆琛没再说一句话,顾自走进房间打开衣柜的门,将行李箱放在床上一件一件收拾自己的衣物,今天家里被钟点工打扫的格外干净,但陆琛明白自己已经脏了,陆展年靠在门框上盯着儿子麻木的脸,忍不住问:“儿子,你这是要上哪啊?”
“我留在这等死吗?他们已经知道我的住处,你还让我怎么在这住?”陆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摊上这样的父亲,他从保险柜取出所有的现金和银行卡等贵重物品,抽了两沓扔给在卧室门口站着的陆展年。
陆展年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陆琛那一大堆钱和卡,他知道离开陆琛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他再不济,也是生他养他的爹,为什么不能跟他住一起。
他弯下老腰将陆琛丢在脚边的钱重新捡起,慢慢挪到陆琛身边把钱放进箱子里:“儿子,爸和你一起走。”
听到这话,陆琛突然像一只困兽,猛地将站在身侧的陆展年一把推倒:“我让你滚,让你滚,你听不懂人话吗?”
争执间,二人突然听到家里的密码锁响了,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陆展年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追随陆琛跑到客厅,此时客厅里陆陆续续走进来五个彪形大汉,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根狼牙棒,赤拉拉咧嘴冲着父子二人笑。
站在最前面也是最壮的那个男人,粗声粗气抬起狼牙棒,指了指陆展年横声骂道:“陆展年你个老登,当初借钱时死乞白赖,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你还想不认账,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看你今天还想往哪跑。”男人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借据抖了抖展开,他将借据挪到陆琛面前。
“看清楚,你爹一共和我们借了本金二百万,利滚利现在一共是三百五十二万九千八百一十三块九毛七,我们老板说了,零头给你们抹了,只要还三百五十二万九千八百一十三块就行啦!”
说完又将借据小心翼翼折好放回上衣口袋:“怎么样,今天还不是这个数,明天还又是一个数,你们可要想好了啊!”
此时陆琛的崩溃情绪已经达到极点,他知道无论逃到哪都躲不过这群人,而且这笔债拖地越久,数字就越大。
陆琛将脸转向身后的陆展年,眼中充满阴沉晦涩毫无生息,陆展年和他对视时心头不由一颤,他不知道儿子将会做怎样的决定,所有人静静等着陆琛开口。
“你现在只差他们的钱了吧,再没有其他债主了对吗?别骗我!”声音冷到让陆展年感到一阵阴寒,他用力点点头,当然他也不敢骗陆琛,确实只差这一家没还。
之前借银行和其他几家民间贷款的债都用家里所有的资产还清,只差这家借款数额比较大的,还不上就到处躲。
听了他这样说,陆琛转身回到房间,他心里苦笑,自己的父亲怕不是已经算好了他刚存到这么多钱,不迟不早偏偏在这个时候找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