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士兵根本没有要确认的意思。
镇魔使的令牌,绝对没人敢伪造。
杀头的买卖,谁敢做?
就算真有胆大包天的,也不可能费力伪造个令牌,就为了等城门没开的时候提前进门吧?
“咯咯咯——”
城门开启。
城墙上拿着江澜令牌的士兵也跑了下来,满脸恭维的表情,将手中令牌递给江澜,殷勤道:
“大人,您的牌子。”
江澜顺手接过,瞥了他一眼,“要随我回司里确认吗?”
“不不不……”士兵连连摆手,“大人您进城便可!”
刚才在城墙上站着的时候,他心底对江澜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怀疑。
但等站到江澜面前了,心中之前仅存的那点怀疑,就彻底消失不见。
此时江澜束起的长发水迹未干,身上黑色长袍披散,胸前一道蜿蜒的漆黑疤痕,腰间长刀横跨,手中还拎着个夹杂血迹的白布包袱。
这怎么看都像是刚斩杀了妖魔回来。
最关键的是,刚一接近,他就被江澜身上无意间散发的气势,给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好赖不济他也算是个有见识的,不是实力极强的武夫,哪儿会有这么强的气势。
而且这位大人心情显然不怎么好,他可不想去触霉头。
“那我走了。”
说话间,江澜迈开大步,就朝着都城内走去。
两刻钟后。
来到镇魔司门口,还没等进大门,江澜迎面就看到白羽从街道另一头走来。
他停下脚步,白羽见到他,脚上步伐加快几分,没一会儿就走到江澜身前。
看着江澜这幅模样,白羽先是一愣,随即就想张口询问。
没等他话问出口,江澜就率先开口道:
“陪我进去一趟。”
“怎么了?子风那边怎么样?”
江澜并未回答,自顾自在前面走着。
来到鳞鸿厅门口,他推开门,回过头,江澜对身后的白羽道:
“进来说吧。”
二人一同进入厅内,江澜坐在太师椅上,白羽脸上愈发凝重,站在江澜身前。
“到底怎么回事?”
江澜随手将染血的布包丢在面前桌上,系好的包袱散开,露出里面的鳞片以及两根半截的蛟龙筋。
“遇到了个蛟魔。”
白羽低头看着包袱,心中大概也明白过来了是怎么回事。
“你把那蛟魔杀了?”
“嗯,青林县死了不少人。”
“死了不少人?”白羽大脑飞转,也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子风说青林县出乱子了,就是这蛟魔?”
江澜点点头。
白羽连道:“怎么样?死了多少人?”
“不知道。”
“不知道?”
“嗯,不知道。”江澜声音平缓,“数不过来。”
白羽愣住。
数不过来。
他神情一阵变换,也不站着了,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伸手搓了搓脸颊。
“唉……这乱糟糟的世道。”
“我倒不觉得世道乱。”江澜声音依旧平淡,“只是觉得有些荒唐。”
“荒唐?”
“是啊,荒唐。一个聚元境的妖魔,就能屠杀一县的人,不荒唐吗?动动尾巴就能压垮一个本来好好的人家,不荒唐吗?一个爬虫就能让好好的一个县变成人间炼狱,不荒唐吗?”
“唉……”白羽苦笑一声,“你这么一说,确实荒唐,我也觉得荒唐,但那又有什么办法?怪就怪他们不该生在这乱世吧。”
“这乱世,乱得够久了。”
“太平日子谁都想过,但妖魔如过江之鲫,想终结这乱世……”白羽摇摇头。
“那便断江。”
白羽闻言愣了好久。
摇了摇头,他说道:
“你说的容易,那江那么好断,早有人去断了。”
江澜并不反驳,而是道:“今日司里还有其他事吗?”
“没什么,怎么突然问这个?”
江澜站起身。
“我还有点事,今日就不在司内了。”
“你已经是镇魔使,本就不用每日来上职,隔上几日过来看看便可。”
白羽继续道:“青林县的事你也别想了,等时间久了你也就习惯了,天灾人祸不外如是,妖魔之祸也是一样,避免不了。”
“嗯。”
江澜心中并不认同白羽的话,但也没有反驳,直接往外面走去。
走出镇魔司,江澜站在街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儿,只是觉得该出来转转。
沿着街走了一段路,此时刚是寅时中,也就是凌晨四点多的样子,街道两侧还没有开门的店铺,只有路边零星几个卖早点的。
行至一处熟悉的位置,江澜再次停下。
他抬起头,二楼阁楼没人。
只不过一楼的正门却是开着。
正门上方挂着牌匾,上书《春泉院》三个大字。
这还是他第一次注意这青楼的名字。
倒是起的文雅。
没多想,他迈步走进春泉院的大门。
门口的老鸨见到来人,微微一愣。
开门归开门,但开这门,也只是为了留宿的客人能出去而已。
嫖客的老鸨见得多了,但这么早来的,她却是没见过。
不过她仅是愣了一瞬,就满脸笑容迎向江澜。
“诶呦,这位爷,您这点儿赶得可早,姑娘们还都休息呢。”
“不用姑娘,有酒吗?”
酒?
老鸨又是一愣。
这么早上青楼喝酒来?
她细细打量了一番江澜,神情微变。
能当上老鸨,别的不说,她眼力绝对是一等一的。
刚才没看出来,现在仔细一看,这不是镇魔司的官爷吗?
只是官爷怎么衣衫不整的就出来喝酒了?
束腰也没系,披着袍子就出来了。
脑子转着,也没耽误她说话。
老鸨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
“有,当然有,不知官爷要喝什么酒?”
江澜闻言,进屋找了个台子坐下。
这地方的一楼,和饭庄差别也不大,都有成套的桌椅,唯一的区别也就是大厅中间,有个挺大的台子,等到了时候会有姑娘在上面唱曲。
嫖客也是人,也得吃饭不是?
落座后,江澜瞥了老鸨一眼。
“随意,要烈一点。”
老鸨跑走,没一会儿就捧着个酒坛,放到江澜面前。
“这位爷,咱们这的女儿红整个都城都有名!”
江澜不理会老鸨,拍开泥封,仰头一道酒线入喉。
将酒坛拍在桌上。
“再取一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