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嫣儿被吓了一跳，声音有些颤抖道：
“奴绝无此意。”
“算了。”江澜摆摆手，“起来，说说你爹什么情况。”
顾嫣儿不会无缘无故开口，既然她说了，那就肯定是认为自己会帮忙。
可江澜也想不明白，顾嫣儿凭什么就认为自己会帮忙？
顾嫣儿并未起身，而是继续跪在地上。
“我爹他一生清廉，只是撞破了皇帝与妖魔勾结，这才被降罪下来，家破人亡。”
江澜一顿。
皇帝，勾结妖魔？
听到顾嫣儿的话，江澜第一反应不是不信，而是觉得有些离谱。
他相信，顾嫣儿是不会信口开河的。
为了给一个死人报仇，编出个这么离谱的谎话，就有点过于荒唐了。
最关键的是，她说的话，根本就经不起验证。
是真是假，江澜只要去问问就知道了。
“行了，你起来吧。”
顾嫣儿起身，右手放在身侧，不停捏着裙摆，显然是有点紧张。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会帮你。”江澜眼神有些玩味，“不过，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我一定会帮你呢？”
“奴……”
江澜打断道：“以后，在我面前别自称‘奴’，说我就行了。”
他纠正顾嫣儿自称，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单纯是听着不怎么顺耳。
“我……我近几日在镇魔司，听说了不少恩公的事迹，大家都说恩公嫉恶如仇，遇到妖魔从不手软……”
顾嫣儿将裙摆都抓得有些起皱，继续道：
“先前我也只想好好侍奉恩公，但听大家说着说着，心思就活络了起来，这才打算试试。
“我没想着您能答应我，不过要是不说，奴……我心里始终觉得有根刺。”
江澜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你这脑子倒是够用。不过我没记错的话，老鸨说，你之前已经做了半年清倌人了？”
“是，我父亲定罪后，家便被抄了，奴…我也沦落到了那烟花之地。”
“你说你爹撞见皇帝勾结妖魔，怎么个勾结法儿？”
“不清楚。”顾嫣儿摇了摇头，“只是那日家父急匆匆回来，不由分说，就要带着我等家眷离开都城，可还没等出城门，便被守城的士兵给拦了下来。
“回了家后，我父亲才提了一嘴。”
江澜看着顾嫣儿。
“不会是你父亲犯了什么事，找的借口？”
“不会！”顾嫣儿杏眼瞪大几分，手紧紧攥着裙角，似乎有些怒意，但面对江澜实在不敢发作，“我父亲他一生清廉，谨小慎微，家中吃穿用度有时都供不上，就连我们一家住的小院，都是皇帝赏赐下来的！”
江澜眉头微微皱起。
“我明白了，明日你随我去司里，皇帝之事，若你所言为真，我会出手。”
他答应顾嫣儿，不仅仅是为她爹报仇那么简单。
说句不好听的，他和顾嫣儿有情谊不假，但这份情谊，还没到能让他去杀当今皇帝的地步。
他之所以答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自顾嫣儿口中的妖魔。
作为一国皇帝，若是真勾结妖魔的话，那确实该死。
而且妖魔对他来说，就等于寿命。
哪儿有放着寿命不捡的道理呢？
顾嫣儿瞪着眼睛，轻咬下唇，表情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她没想到，江澜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她了。
顾嫣儿当即又要跪下。
江澜眯了眯眼。
“我不是说过吗，不准跪。”
顾嫣儿动作当即顿住。
“走吧。”江澜从位置上起身，“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此时已经是晌午十分，加上江澜一直在赶路，这会儿也是有点饿了。
顾嫣儿福了一礼，柔声道：
“恩公，我去给您做。”
江澜挑了挑眉。
“你还会做饭？”
顾嫣儿勉强也算是个大家闺秀，就算他爹清廉，家里也不可能没有佣人。
就算是做饭，肯定也是轮不到顾嫣儿的。
至于被卖到春泉院之后，那就更用不着他做饭了。
老鸨可就指着刚出阁的姑娘，卖个好价钱呢。
若是沾染了厨房内的烟火气，那不是掉价了吗？
顾嫣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会一些。”
江澜上下打量顾嫣儿一番。
“算了，家里油盐酱醋一样没有，连柴火都没有，走吧。”
顾嫣儿：“……”
这官爷，也不是过日子的人呐。
好歹也是个家，怎么还能什么都没有呢？
江澜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平时光是找妖魔，都忙不过来，哪儿有时间自己做饭？
带着顾嫣儿出门，江澜倒是也没找什么特别好的餐馆，只是到了一处离家不远的小酒楼内。
他和顾嫣儿一进屋，就吸引了无数食客的目光。
不过看清江澜身上的穿着后，他们眼神就全都缩了回去，再也不敢看江澜。
江澜身上穿着镇魔司的官服，在这的都是百姓，可没那个胆子招惹镇魔司。
随意点了几个菜，等小二将菜上齐，江澜一边低头吃饭，一边询问道：
“想好要去做什么了吗？”
顾嫣儿动作一顿，随即情真意切道：
“愿终身侍奉恩公左右。”
江澜有点牙疼。
两世为人，怎么就没管住自己这个下半身呢？
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不过这种时候，他总不可能把人给赶走。
但要是一直给人扔镇魔司里，也属实不太合适。
几天还行，江澜还没听说过，谁带着女眷在镇魔司常住呢。
要不，置个业？
买个宅院，弄点仆人，顾嫣儿要是愿意，就在宅院中养养花，溜溜鸟。
他虽然要外出杀妖，但总有回来的时候。
等回来了，就让顾嫣儿暖个床。
江澜越想，就越觉得这事儿靠谱。
买个大点的院子，再把陈叔一家也接过去，叔母平常还能陪顾嫣儿说说话。
想到这，江澜决定一会儿去看看。
二人相顾无言，坐在一起又吃了一阵。
两刻钟后，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江澜站起身，将几块碎银摁在桌上。
“你先回家等我，我出去一趟。”
顾嫣儿也没多问，怯生生点了点头，从位置上站起身。
一道出门，顾嫣儿走向小院方向，而江澜则是往东直奔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