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看着皇帝。
“我问你，你恨我吗？”
皇帝连连摇头。
“先生大恩，没齿难忘，我如何敢恨您？”
“啧……”江澜咂咂嘴，“你这样的话，我就得考虑再换个皇帝了。”
皇帝面色一变。
要说他心里，对江澜真的一点怨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他和老皇帝一点亲情都没有，但江澜今天做的事情，是把他们整个皇室的面子，摁在地上踩。
金銮殿弑君，这事儿如果不是在他眼前真实发生的，其他人和他说破天，他也不会相信。
但恨归恨，谁都不是傻子，这时候要是当着江澜的面说恨他，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先皇在位那么多年，江澜都一点顾虑没有，说杀就给杀了。
要是想杀他，那不是和玩儿一样？
江澜能一句话定下来，让他做皇帝。
那自然也就能凭一句话，再换个皇帝人选。
皇帝脑海中思绪飞转。
他明白了，江澜问他，就是想听实话。
刚才他的奉承，在江澜眼里，反而减了分。
皇帝也不是不懂得变通，只是略微思索，便连忙道：
“要说恨您，那确实有一点，毕竟先皇是我父亲。但您要相信我，我对您的感激，绝对比恨意多得多。
“若不是您，这皇位，这辈子也轮不到我的头上。哪头轻哪头重，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江澜点了点头。
“你这回答，还像那么回事。
“你就算怪我，也正常。但你记得一点，你爹死有余辜。
“不单单是他勾结妖魔，其实大大方方的勾结，那也就勾结了。好赖也是个皇帝，为了自己活的时间长点，另辟蹊径找些个增寿之法，也无可厚非。
“若是寻常，这种事我就算知道，只要影响不大，我也懒得管。”
江澜顿了顿。
皇帝则是像个小学生一样，坐的笔直，双手搭在腿上，一副认真听讲的表情。
见状，他继续道：
“也算他倒霉，千不该万不该，因为一个臣子撞破了这事儿，就痛下杀手，抄家灭族。”
听到江澜的话，皇帝和司长没什么反应，反而是顾嫣儿，捏着茶壶的手青筋凸起，微微颤抖，即便茶壶温度不低，但她却好像是完全没感觉到一样。
江澜扫了顾嫣儿一眼，抬手将她握着茶壶的手给拿了下来，接着道：
“就算是这样，其实原本也和我没关系。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以他也就只能死了。我到皇宫，确实是杀妖不假，但说白了，那只是给我自己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罢了。
“若是单纯受人之托，我也不会去杀皇帝。说他倒霉，就在他恰好撞在了枪口上，给了我个动手的理由。”
皇帝无话可说。
这情况，他也没法儿说什么。
说他爹死得好？
不过也不用皇帝说，江澜自顾自接着道：
“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你恨我，可以，想报复我，也成。既然我做了，我就不怕。但若是我身边人出了什么事儿，你这皇帝，不，你们这一大家子，就没什么活着的必要了。
“我能立你，自然也能立旁人。便是我带个乞丐到金銮殿上，说他是皇帝，你猜猜，有人敢反对吗？”
听到这，皇帝也算是明白了。
江澜就是在敲打他。
不过他本来也没有那种心思。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虽说成了皇帝，但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
江澜具体实力，他不清楚。
但他知道，江澜的战力，肯定凌驾于整个大炎之上。
连褪凡境的大妖，都不是他对手。
而据他所知，整个大炎的褪凡境，也只有闭关的两位老祖宗。
可若不是国家覆灭的灾难，老祖宗根本不会出现。
至于换个皇帝这种小事，就更惊动不了老祖宗了。
“先生放心，我保证，您身边人绝对不会出问题，我会给他们配备侍卫，保证他们安全。”
皇帝当即保证。
江澜摆摆手。
“用不着，你什么都不用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别打没用的主意就好了。”
皇帝连道：“放心，肯定不会！”
得到皇帝保证，江澜也没有继续纠结下去的意思。
有的时候，警告一遍，反而比翻来覆去说上几次，效果要好得多。
死刑犯最害怕的时候，不是脑袋挨枪子那一瞬，而是那种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的恐惧。
现在的皇帝就是这样。
江澜单单警告一次，他非但不会不当回事，反而肯定会非常重视。
这会儿，江澜要说的话也说完了。
他抬了抬手，“喝茶吧。”
皇帝一顿。
以他的聪明，大致也分辨出了江澜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没事了，以江澜的性格，恐怕会直接送客，而不是让他继续留在这。
他心里开始揣摩江澜的想法。
思索一阵，皇帝开口道：
“您于我有大恩，我想请先生为当今帝师。”
江澜闻言笑了笑。
皇帝倒是个聪明人。
这是想将他绑在同一战车上。
不过江澜对这官位，倒是没多大兴趣。
别说帝师，便是做了皇帝，又能怎么样？
权势滔天？
老皇帝确实权势滔天，但还不是被他一刀给砍了脑袋？
姬妾成群？
说实话，江澜对这方面，还真不怎么感兴趣。
光是一个顾嫣儿，他都没想出合适的处理办法呢。
而且，他未来，肯定不会留在大炎这种小地方。
他的征途，不说星辰大海，也肯定是要领略领略赤虹州风光的。
常人看见宇宙，就知道自身渺小。
但知道自己渺小后，通常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原本无他，生活所迫。
但若是真有能力，去那星辰大海里走上一遭，谁还会屈居于自家那一亩三分地呢？
江澜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见识过赤虹州的广阔，真让他在这大炎，如同个平常人一样生活一辈子，他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江澜淡淡道：
“帝师就不必了，只是我还缺个宅子，在内城找一间吧。”
皇帝眼前一亮，连忙开口道：
“您放心，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