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澳门黑帮的保护下,钟程战战兢兢的坐上了车,远处的楼上有个南亚人拿着望远镜看着他上车,接着拨了个电话,轻声说:“他上了车”。
对方似乎有些顾虑,他说:“这是澳门黑帮元老的车架,元老也在车上,能动手吗”?
南亚人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和老大说明情况,撤退吧”。
看到口岸就在眼前,钟程终于舒了一口气,小军淡淡的说:“别松懈,进关之后恐怕才是开始”。
老头听到钟程的话,又撇了眼钟程,心里不禁好笑,说:“国内应该没有大问题,一般的外国人不敢跑到国内胡作非为的”。
小军没有解释,老头不清楚实情,只以为是南亚人,实际上国内才是主战场,小军问:“能不能把我们送到珠海的香洲大酒店”?
老头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周成勇接到小胡子的电话,小胡子语气有些失落的说:“还没动手就被他警觉了,现在他已回到国内,不好动手了,你自己再另外想办法吧”。
周成勇也很失望,原本还以为可以在澳门致钟程于死地,看来钟程能混到今天也不是纯粹靠背景,周成勇平静的说:“既然如此辛苦你了,不过之前的事你还是要继续做”。
天空中飘着细细小雨,殡仪馆门口,李强捧着小海的骨灰盒,脸色凝重抬头看了一下天,轻声说:“哥,我想今天就带着小海回乡下了,你跟我回去吗”?
林阳摇着头说:“我这里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去吧,等我处理好了我再去找你,嗯。。。我想麻烦你件事情”。
李强转身问:“什么事”?
林阳迟疑了一会,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笑着说:“没事了,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给你电话”。
李强踏上飞机的那一刻,林阳喃喃说了一句:“兄弟,再见,来世有缘再会”,他看着远去的飞机站了很久很久。
下午滴下串串细雨,枯叶飘飘零落成泥,时序的奔驰,带走许多过去。我在旷野里呼唤,迟迟听不到回音,我在苦难中挣扎,迟迟看不到未来,我在人世中寻走,却迟迟不见上天的眷顾,如果有来生,我愿化作春泥,看人世间的繁华,体会世人的沉重。
林阳提起笔,思忖良久,终于在自己的记事本里重重的写下一首诗,饱含了他对人生的失落,对来生的向往。林阳又想起了小海,这个小人儿还没来得及看世间的繁华,还没有在这人世中留下了什么就匆匆而逝。甚至于在年幼就遭遇不幸,身心饱受伤害,但小海的眼神依旧那么纯真,小海离去的那个早上,望着李强的眼神充满了释然和满足,那个眼神深深刺痛了林阳的心。
合上记事本,林阳起身再次打量着屋内,这里承载了他一生的记忆,父母妻儿的音容笑貌仿似还在耳旁,还能看到儿子小时候哈哈大笑跑过的身影,后面跟着妻子,她的眼角含笑,看着林阳和儿子玩耍,父母坐在椅子上,父亲戴着老花镜拿着旧报纸,母亲不时对儿子说:“宝贝,慢点,小心碰到了”。
一切如昨日重现,又如镜花水月般一触即散,最后宛如一片镜子打落在地,只剩下支离破碎和痛苦的哭泣声。
李强回到村里的时候,夜色已晚,他一路上并未多作停留,到了省城的机场直接包车回到村里,坐在车里透过车窗,他又想起了小海被拐的那天,耳旁想起了王杰的歌声《回家》,当时的他满心欢喜准备一家团聚;如今的他满怀伤痛带着小海回家,站在家门口,望着斑驳的大门,李强热泪盈眶,他对着怀中的骨灰盒说:“儿子,我们回到家了,你还记得我们的家吗”?
开门声惊扰了隔壁准备睡觉的柱子叔,柱子叔听到异响,爬起床,顺手在门口拿了条铁棍握在手上,看到李强家门口站着的身影,厉声喝问:“谁”?
李强慢慢回转身,月光下的脸色苍白一片,李强惨然一笑,“叔,是我”。
柱子叔扔掉铁棍,快步走上去,诚恳的笑着说:“回来了?回来就好,我还以为遭贼了呢”。
柱子婶听到声响也走了出来,看到李强喜出望外,热情的说:“强子回来了,吃过了吗”?
柱子叔注意到了李强手中的盒子,指着盒子说:“这是什么”?
李强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盒子,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在盒子上,柱子叔看着李强的神情不太对劲,猜测到了一些事情。
李强抬起头,把手中的盒子举在胸前,泪眼婆娑的说:“叔,婶,小海回家了”。
柱子叔和柱子婶面面相觑,实在是不敢相信,听闻噩耗,柱子婶身子一个趔趄,靠在家门口,哆哆嗦嗦的说:“怎么回事?小海到底怎么了”?记忆中那个小家伙穿着尿片在自家院中蹒跚学步时的可爱模样,转眼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柱子叔红着双眼,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放声大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空中传出去很远很远,惊醒了熟睡的女儿娟子,她擦着朦胧双眼在二楼打开了窗户,静静的看着月光下的三个人影,宣泄过后的柱子叔颤抖着伸出双手抱住小海的骨灰盒,用力的从李强手上拿了过来,嘴唇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个以前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叫着叔公的小人儿再也不见了,就算小海被拐,柱子叔依然相信有一天能找回来,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是永别。
柱子婶惨叫一声坐在地上,不停的用手摸着簌簌往下掉的泪水,口里不断说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娟子看到情形不对,披着衣裳跑了下来,看到三人都在无声的抹着眼泪,而父亲的手上捧着一个盒子,父亲的手强壮有力,但在此刻竟然不断发抖,仿佛盒子千斤重一般。冰雪聪明的娟子立马猜到了什么事,她紧咬着嘴唇,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带给自己无数欢乐笑声的小海,那个喜欢粘着自己甜甜叫着姑姑的可爱小人儿,现如今静静的躺在小小的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