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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升米恩,斗米仇

    走至山腰,我见到了一座比其他坟大了许多的土坟。

    快步靠近,没有去管坟边儿漂浮着的磷火。掏出手机,借着屏幕上的亮光看着墓碑上刻的字。

    爱女褚婷之墓。

    褚婷?是谁?

    顺着字看了下去,当我看到碑上的遗像时。心里一抖,脑袋嗡地一声炸了开来。犹如被霹雳击中一般愣在原地,嘴唇发颤,双腿战战,几欲昏厥。

    我怎的走到她坟前来了,不吉利不吉利,快走快走!

    不顾心里的害怕,我强迈起双腿,想要挪开,却是挪不动丝毫。

    此刻,我的双腿就像是灌进了万斤重铅一样,哪怕我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仍是无法移动半点儿。

    我心中愈加急躁,浑身冷汗直冒,早已将衣衫湿了个透。

    “呵呵呵呵。”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进了我的耳中,但此刻听起来却犹如那索命的魔音,直叫我心寒胆颤,浑身剧抖。

    冷风袭来,我不敢转过头去。只觉腰间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低头一看,只见一只毫无血色的小手正握着一支手电筒,光束照在碑上的遗像上,不动丝毫。

    她说:“小哥哥,你明明看见人家啦,还不理人家,真是坏蛋。”

    我紧咬牙关,上下齿不住颤抖,不敢回半句话。

    她见我还没说话,声音已经冷了下来,说:“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子!想要的时候,甜言蜜语说得比谁都好听。不想要的时候,却比谁都狠心。你转过头来看看,我到底哪里不好看了?”

    我连连吞着唾沫,浑身发颤,慢慢地转过了身子。看着眼前这张毫无血色,却是极为娇嫩的少女脸颊,说:“小姐姐,咱,咱们无怨无仇的。我,我也没得,得罪你,你就,放过我,好不好?”

    她还没说话,我又觉身边刮来了一阵冷风。

    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身边儿又多了一位穿着麻布短衫的精瘦中年男子。

    他说:“小褚,他只是个无辜的路人,不要再害人了。”

    褚婷见到这个精瘦的中年男子,声音软了下来,放在我腰间的手也抽了回去,说:“是啊。他只是个无辜的路人,真正害我的人不是他。我不能害他,不能害他,我的仇人不是他,不是他!”

    讲着讲着,她的声音愈渐尖锐,竟慢慢变成了一阵阵哀嚎痛哭。幽怨,痛恨,又无助。

    声音慢慢飘远,我的身子也重新恢复了自由。长吁了一口气,看着还在身边的中年男子,说:“谢谢你救了我,怎么称呼?”

    中年男子看了我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说:“已死之人,何足挂齿?你好好活下去便是了,哪用得着记挂一个游魂野鬼的恩情。”

    我笑了笑,说:“活着自然是最重要的。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是外乡逃来的?”

    我刻意说了“逃”这个字,因为我猜测眼前这个精瘦的中年男人,可能跟米淑有关。

    他脸色微变,很快便又掩藏了起来,说:“我是外乡人,但不是逃来的。”

    他的神情变化,瞒不过我的眼睛。我心里已经有了分寸,说:“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儿之所以壮着胆子来,便是想要了解她的身世。她救了我一命,现今想让我送她回家,自然义不容辞。”

    他愣了愣,盯着我瞧了好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说:“你跟我来。”

    我心里一松,舒了口气,跟在了他的身后。

    有他在前面领着路,便没什么脏东西再来搅我了。爬上山腰,到了一处背坡,他才停了下来。

    这儿也有一座孤立的大土坟,碑上刻着:米氏忠仆冯林之墓。

    原来他叫冯林。

    冯林坐在了自个儿的坟包上,看着我,叹了口气,说:“我可以把小姐的身世告诉你,但你得发誓,绝不可把这件事情再说给别人听。”

    小姐?难道米淑竟是大户人家的后代?

    我心头疑惑,见冯林神色严肃,便点了点头,说:“我明白。”

    冯林说:“米氏家族,本是鹤州一代米商。祖上靠种米、售米发家致富。到了老爷这一代,生意仍是蒸蒸日上,未显丝毫日暮之象。”

    “老爷为人和善,经常接济一些贫困人家。平日里那些受到老爷接济的人家,都对老爷感恩戴德,什么好听的话儿都不吝啬。”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三年前的一场饥荒,彻底地将米氏击垮。老爷为了自保,不得不减少接济。可那些受惯了老爷恩惠的人,一时没了接济,又哪能活得下去?”

    “于是乎,他们一个个的,昧着良心,四处散播着没根没据的谣言。受恩惠时有多谄媚,散播谣言时就有多狠毒。”

    “不仅是他们。就连那些平日里跟老爷把酒言欢的富贾豪商们,也都纷纷站在了谣言的那头。指责的指责,喝骂的喝骂,真可说得上是‘墙倒众人推’。”

    “就这样,米氏家业很快就被这些子虚乌有的舆论给整垮了。老爷的所有资产,全部变卖,拿去低了债。”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米氏最危难的时候,有个富家公子说能帮老爷东山再起。但条件却是,要讨小姐做老婆。老爷问过小姐的意思,小姐也明事理,答应了这门充斥着利益的婚事。”

    “但谁知这个富家公子却是蓄谋已久。什么放出谣言,买通富贾豪商,整垮米氏,都是他一手谋划的。为的,就只是想得到小姐。”

    “老爷知道了这个消息,暴跳如雷,坚决退了婚事。但第二日,那富家公子便又伙同一干富贾豪商,给老爷冠上了一个莫须有的‘制假售假’的罪名。”

    “就这样,老爷锒铛入狱。堂堂米氏顷刻间分崩离析。我记着老爷的遗志,带着小姐连夜跑了出来。躲到了这儿,不敢透漏半点风声。直到死前,也未说出。”

    “只是可怜了小姐,这么如花似玉的年纪,便已遭了这般苦痛的罪。小姐跟我跑出来之后,连连高烧。我给她吃了药,却始终不见好转。好不容易有一天烧退了,可小姐却是丧失了以前的大部分记忆,也不能说话了,唉。”

    我看着冯林,心情沉重。没想到在米淑的那抹甜美笑容后,竟藏着这么一段苦痛悲惨的过往。家破人亡,还有什么比这更惨的?

    冯林又叹了口气,说:“小姐的身世我都告诉你了。你好好待小姐,过得几日,我便要投胎去了。”

    “你,先别急着送小姐回家,那富家公子你现在还惹不起。你就随便扯几个谎,带小姐四处去转转。我相信你非常人,终有一日会替米氏洗清冤屈的。”

    我点了点头,说:“嗯。对了,那褚婷又是怎么回事?我感觉她身上怨气特重,也受了冤屈么?”

    冯林说:“小褚也是个苦命人。她被甩了,自个儿散心的时候被人拖到没人的地方奸污了。奸污她的人怕事情暴露,便把她给杀了,然后在这座山上随便找了个地儿草草埋了,唉。”

    我心口一窒,说:“那奸污她的人,没有受到惩处?”

    冯林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们的坟在这儿,行动范围也只能绕着山走。远了的事情就不晓得喽。我送你下去吧,免得小褚又来找你麻烦。”

    我说:“好,谢谢你了。”

    离开坟山,回到了米淑家。

    我依着冯林的话,扯了个谎。没把真正的实情说给米淑听,说:“还没打听清楚你的身世,过几日我们先去建宁,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关于你身世的东西。”

    她点了点头,指了指窗外,做了个睡觉的手势。

    我笑了笑,说:“好,知道啦。你也辛苦了,早点睡吧。”

    建宁?挺远的,看来不能只靠脚了。希望不会遇到龙腾集团的人。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拿出手机,给头儿发了条信息过去。

    我说:“如果我想跟龙腾集团抗衡,光靠给你们送快递,能有希望么?”

    耳听八方说:“光给我们送快递肯定是没希望的。你的社交得靠你自己,我只能给你发点儿红包,明白不?”

    我说:“可我现在又没钱,又没靠山的,还又得罪了龙腾这样的巨型集团,哪里还能扩展出社交来?”

    耳听八方说:“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了。这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呵呵,等你到了建宁再说吧。”

    “记住了,要学会利用身边的一切资源,这样你才有可能翻身。不要只凭着一己之力瞎闯瞎闹。有时候正义感太过爆棚,也不一定是件好事儿。”

    我说:“难道正义不应该被伸张么?”

    耳听八方说:“呵呵,你还是太年轻了。有时候到达终点的路,并不只有一条,早点儿睡吧,养足精神。明儿你跟那个小丫头又得开始赶路了。”

    我叹了口气,思来想去。愣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终是抵不过困意,进入了梦乡。

    “咄咄咄,咄咄咄。”

    一阵机械钻地的声音将我吵醒。

    我腾然坐起,打了几个哈欠。双眼还未睁开,嘴里却已有些不快,说:“谁啊,这么早地弄个啥子?不嫌扰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