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后，我把旧衣裤也放到了一个盆子里。学着米淑，也只裹了一面浴巾。
进得屋里。米淑坐在床边，秀眉不展，一脸愁容。
我放下小盆，走到她身边，说：“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她抬起头来，瞧了瞧我，握住了我的手掌，在我掌心写着：“我觉得事情好像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这大城市虽然繁华，但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害怕。”
我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说：“有我在，没事的。今晚你睡这儿，我去沙发上凑合凑合。”
她点了点头，绽出微笑。
午夜时分，万籁俱静。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浑身抽搐，半边儿身子冰冷，半边儿身子滚烫。四肢百骸像是被人用细丝死死缠住一般，疼得我连呼吸都变成了奢望。
冷汗涔涔落下，好不容易洗了的澡，在此刻却成了白费之功。
我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醒了他们。只能死死咬紧牙关，闷头捱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的异样终是褪去。裹在身上的浴巾也已被冷汗浸了个透。
我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赤着脚跑到了浴室。
借着浴室里的镜子，我看见了我现在的样子。
浑身，不知何时竟裹满了一层黑漆漆的，黏黏糊糊的东西。
我心里惊疑，连忙拿出手机，向头儿发了个消息。
我说：“头儿，我身上怎么莫名其妙地起了一层黑色的污渍？”
头儿说：“这是你身体里的杂质，排出来对你没有坏处。你升到了锻体一阶的职位，用你们的话说，这叫升职。但用我们这儿的话来说，你现在已经算是踏上了仙途。职位，则代表着你的修为，每次升职就相当于修为上的每次突破。”
我愣了愣，说：“头儿你不是开玩笑吧？你的意思是，我开始修仙了？”
耳听八方发了一个抠鼻的表情过来，说：“我跟你开过玩笑么？事实就是这样，你信不信是你的事儿。”
“还是那句话，好好给我们送快递，不会亏待了你。还有，以后通过红包发放给你的奖励，会直接储存到你的掣驰珠光戒里，比现在会方便很多。”
我心中狂喜，说：“好，谢谢头儿。我先去洗澡了，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下达。小弟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发了个呕吐的表情，说：“别只耍嘴皮子功夫，洗完澡记得把横萍渡水学了。以后遇见什么突发情况，至少不会坐以待毙了。”
我洗完了澡，重新躺到了沙发上，心里前所未有的放松。
依着头儿说的，拿出了那本叫做“横萍渡水”的身法小本本。
蓝色镶白边的封皮，跟武侠电视剧的秘笈一模一样。
翻开了第一页，其上所写尽是些难以看懂的生僻字眼。
我文化水平不高，只能看懂几句通俗的话。
身如江上横萍，随风轻摇，顺疾逆止。步法中庸，强刚不可，过柔亦不可。此步大成者，毋刚毋柔，乃折其中。既不缠黏他者，也不亏损自身，方可渡水安身。
就这几句话，我也看得糊里糊涂的。更别说其他那些生僻字了。
翻到第二页，上边儿画着足部的三视图，且标注了各处穴位。
我数了数，共有十五处穴位。
其中最广为人知的，便是脚底掌心的“涌泉穴”。
而这套步法的修炼方法，便是先聚出灵息，将灵息运至“涌泉”。再通过足部各处经络散发开来，连接“申脉”、“太敦”、“丘墟”三穴。再进行二次扩结，连通“太冲”、“昆仑”及其余各处穴位。
待灵息运足，便可施展步法，横足斜拦，既可逃生，亦可扰乱对方路数。
看得越深，我的脑袋倒是越大。连连叫苦，摇头叹息。
我现在连灵息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学会这套玄之又玄的步法？
把这本秘笈放回了戒指里，我合上了双眼，便欲睡去。
眼前景象倏忽一变。
黑白交映，水墨交融。一座竹屋，半圈篱笆。
一个由水墨组成的小人正站在我的眼前，双足连动，似踏似踩，如横如斜。
我没感到惊讶，只觉有趣，双眼情不自禁地盯着它的双足，只觉它每一步都踩得精妙至极，下意识地跟着它不停地演示起来。
次日清晨。
我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只觉精神抖擞，浑身舒畅百倍。就连自个儿那较为精瘦的身材，也变得健硕了许多。不知道到底是心理原因，还是真正有了变化。
洗漱完，用完早餐。
卫宇给了米淑两万块现金，让她去购置购置衣服跟一些生活用品。然后便带着我出去了。
坐上了他的纯黑色保时捷，我接过了他递来的香烟，说：“你做事还真不拖沓，比我好多了。”
他笑了笑，说：“我好歹也是个特警吧，做事拖沓还成什么样子？丢谁的脸也不能丢国家的脸呐。”
我吐了口烟，说：“这倒是。”眼珠一转，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你知道那个新闻么？”
他注视着前方，说：“哪个？”
我说：“连环杀人且肢解的那个新闻。”
他说：“知道。这件事儿警局还在调查，不过还没找到半点儿头绪。”
我心头一窒，想起了米淑，说：“那你还让她一个人出去？”
他说：“大白天的怕什么？又不是晚上。你就放心吧，她只是纯，又不蠢。”
我没有反驳，但心里却是始终放心不下。
过了几条街道，又折了几个弯子，终是到了目的地。
卫宇把车停了下来，开了车门。
我俩一起下了车。
眼前是一家小当铺，名叫“老金典当”。
他拍了拍我的肩，说：“就是这儿了。”
我看着这扇有些古朴的门面，倒是升起一股莫名的向往之感。
点了点头，同卫宇走了进去。
推开玻璃门，候在门口的迎宾小姐朝我俩深深鞠了一躬。
我瞥了她一眼。
她穿着一件深红旗袍，踩着一双棕红高跟，梳着一个比较古典的结鬟式发型，颇有些古典美人儿的风采。
“哈哈哈。卫老弟近日可好啊？又给哥哥介绍好生意来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富态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右手把玩着两粒铁核桃，左手拇指上戴着一枚价值不菲的玉扳指。咧嘴一笑，竟有一颗门牙是全金所铸。
卫宇给他递了根烟，说：“金老板还是这么富态呀。小弟今儿给您介绍一笔大生意，您瞧可好？”
金老板说：“妙极，妙极。我金大牙什么都不怕，就怕没得生意做。不晓得卫老弟这笔生意，大是不大？”
卫宇说：“大，怎么能不大？就怕你金老板吞不下，哈哈哈！”
金大牙说：“那好，那咱们就进去说话，别怠慢了这位贵客。”
卫宇会意，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心里也明白，跟着他们，进了里屋。
一进里屋。金大牙便关上了屋门，朝我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走到了屋里的一个柜子面前，轻轻地旋了旋柜上的一方玉佛。
“轰隆隆。”
柜子移开，露出一扇电梯门。
金大牙摁住了下楼键，没过几秒，电梯门便打开了。
他朝我跟卫宇招了招手。
我俩没有迟疑，跟着他进了电梯。
金大牙看着我，说：“你就是那个敢只身得罪龙腾的萧老弟？果真是英雄出少年，佩服，佩服。”
我挠了挠头，说：“谢谢金老板瞧得起我。我只是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罢了，根本没想到一时之气竟会扯出这么大的祸端。”
金大牙面色稍变。
卫宇瞧在眼里，说：“金老哥莫多在意。这小子没见过多大世面，难免会说错了话。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我点头称是，再不敢多说。
电梯到底，开了门来。
一条冗长的琉璃过道映入眼帘，灯光耀眼，每隔五十步左右便有一个全新的红点热感监视器。
金大牙、卫宇面色如常。
我却是心惊胆战，不敢抬头，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走到了尽头，一扇钛合金门挡在身前。呈银白色，门边儿是密码盘跟指纹验证仪。
金大牙先是通过了指纹验证，再输入了密码。
门开，入内。
又过了几条过道，我们终是停了下来。
这是一座极为宽敞的大会议室，纯白格调。桌上摆着一摞一摞的文件，桌前是一张投影幕布。在离幕布三米左右的地方悬着一台投影仪。
偌大的会议室里，除了我、卫宇跟金大牙外，只剩下了一位穿着白色风衣的金发女子。
她见到我们，站起身来。
修长笔直的美腿一览无遗。一头金发如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眼波如水，竟叫人悠然心动。
金大牙说：“霁姐，人带来了。”
金发女子点了点头，看着我，说：“你就是萧驰？”
我回过神来，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说：“是。”
金发女子的声音忽地一冷，说：“看着我。”
我心下一惊，脱口而出，说：“我不敢。”
金大牙、卫宇面色大变，齐齐退开一步。
一阵冷风扫过，我只觉脚下一空，身子竟凌空而起。
金发女子又问：“为什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