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志面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说：“如果是我拿了你的《臣轨》真迹，我又何必再多此一举？若是被你抓住了破绽，岂不是自讨苦吃么？”
“明明就是你想独吞《臣轨》真迹里的秘密，才跟我们说它已丢失。其实说不定它还在你手里，只是被你偷偷藏在某个地方，是么？”
崔元泰、桓弘才跟袁忠信似乎更相信张维志的话，一齐往前跨了一步，把武志笃给围住了。
看来武志笃是怎么说也说不清楚了。
我抚了抚戒指，把褚婷叫了出来。
我说：“你去把那个被围住的汉子救出来。”
褚婷应了一声，虽是青天白日，但对她的行动没有丝毫的影响。
阴风乍起，身形飘飘。
张维志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只见得武志笃在刹那间凌空浮起，似是被人拎住了一般，飘然离去。
他们何曾见过此等景象？还道武志笃有异人相助，虽然不甘就此放其离去，但也不敢追上一步。
我生怕被那几人发现，便又让褚婷拎着武志笃多走了里许路。
直到了一个僻静拐角，我才转身出现。
抚了抚戒指，将褚婷召了回去。
武志笃见得是我，面上讶异，又喜又惊，推了推有些歪掉的眼镜，说：“方才是你救了我？”
我说：“不然你以为是谁？”
听到我这般的回答，他心里似是有了定数。
我还以为他会很高兴。
没想到他的脸色却是突地一黯，说：“谢谢你了。《臣轨》真迹有下落了么？”
我摇了摇头，说：“暂时还没找到关于它的线索。不过，你不想证明你的清白了么？那些人应该是你很好的兄弟吧？”
他叹了口气，说：“清白？那又有什么用？他们现在已经认定《臣轨》真迹是我偷偷私藏了。倘若再从我这儿拿了出来，只会坐实了他们的猜想，也是没法洗清了。”
“与其如此，我还不如遂了他们的心意，就当是我私藏了，那又如何？这些只看利益的‘朋友’，我宁可不要。”
我看着他，心里竟有些可怜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替你寻找《臣轨》真迹。”
“不过，他们现在已经对你起了杀心。你想不想永除后患？现在我在，可能还能保护你，可若是我走了，他们再寻上门来，你可就没法儿对付了。”
他身子一颤，难以相信地看着我，说：“你，你想杀了他们？”
我点了点头，说：“若是不杀了他们，或许以后死的就是你了。”
他目光渐凝，迟疑不定，说：“能不能给我一些思考的时间？他们眼里虽然只剩下了利益，但好歹与我还有那么些年的交情。”
“我，我这一时半会儿，实在是狠不下心来。反正我也有你的号码，若是我拿定了主意，就打电话告诉你吧。”
我想了想，觉得他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便说：“行。那我等你的答复，不过尽量快一点儿。三天之后我便要去那四大家族举办的‘四圣合谈’了。”
他点了点头，说：“行。”
我与他在“奉先寺”门口分开了。
跟老卫会合后，我们就一直在这儿瞎逛了。
到了中午，我跟老卫随便买了几片烙饼吃。
手机震响。
武志笃的电话总算是打来了。
我接通了电话。
他的声音极为慌乱，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说：“您救救我吧，他们，他们要对我下手了！您快来我家！”
我将嘴里的烙饼一口吞了下去，忙说：“你把位置发给我，我这就来。”
挂掉电话，收到了他发来的短信。
短信上写着的，便是他现在的位置。
我跟老卫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一口吃完了手里剩余的烙饼，向那位置赶去。
到了武志笃的家。
只见屋门虚掩着。
我跟老卫一前一后，冲了进去。
闯进客厅。
一阵浓郁的血腥气味直蹿进鼻中。
我忍住了胃里翻腾的恶心感觉，捂住口鼻，看着眼下悲惨的一幕。
武志笃靠着冰箱瘫坐在地，面色沉痛，眼镜也歪到了一边儿。
他的面前，躺着两名衣衫不整的女子。皆是胸腹中刀，流了一地的血。
我皱紧了眉头，跨过二女尸首，伸手把武志笃给扶了起来，让他坐到了一张木凳上。
老卫则蹲下了身子，研究着二女身上的伤口。
我看着武志笃，说：“她们是谁？”
武志笃慢慢抬起了头，眼神涣散，浑浑噩噩，嘴唇微动，声音细如蚊呐。
我微微躬身，把耳朵贴近了些，这才听清楚了他说的话。
这两个女的，一个是他的媳妇儿，叫做张忆织。一个是他的小姨子，叫张裳衷。
我点了点头，又说：“那她们是谁杀的？”
听我这么一问，他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呼吸急促，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咬牙切齿，五官竟也渐渐扭曲。
愣是从牙缝里生生地把那三个字给挤了出来：“张，维，志。”
我怒极。
腾然直起身子，说：“你把他的住址告诉我，我去给你报仇。”
他点了点头，双手紧攥，将张维志的地址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给了我听。
我没有废话，径拉起了老卫，向屋外走去。
离去之际，我见老卫往后瞧了一眼。
他本是沉重的脸色却突然蒙上了一层疑惑。
我怒火急涌，当下便没细想，直朝张维志家中赶去。
张维志的家离武志笃家不远，也就里来路。
我刚想进去，却觉手上一紧，不禁看向老卫，说：“怎么了？”
他说：“刚才咱们离开的时候，我看见武志笃的脸上竟然挑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像是什么计划得逞了一样。你说，咱们会不会被他骗了？”
我说：“你是说，他先是杀了自个儿的老婆跟小姨子，再把这杀人罪给推到了张维志身上？”
老卫点了点头，说：“不排除这个可能，不然他没理由露出那个笑容。”
我摇了摇头，说：“若你有这个疑问，那咱们就先别杀张维志，直接把他捉到武志笃家里去。与他来个当面对质，到时一切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老卫说：“行。”
我俩达成了一致，便没再耽搁。一脚踹开了张维志的家门。
张维志并不在家，家里只有他的老婆孩子。
他俩一脸讶异地看着我跟老卫。
我俩脸上杀气腾腾，但一想到“祸不及家人”这句话，便把脸上的杀气压了下去。
张维志的老婆已经掏出了手机，看样子是准备报警。他的孩子则是一溜烟地跑到了房里，飞快地锁上了门。
我抢先跨出一步，一把打掉了她手里的手机。
卫宇也没闲着，掏出了别在枪袋子里的毛瑟C96，把枪口对准了她的脑袋，说：“张维志去哪了？不说就崩了你！”
我俩这样的形象，与入室抢劫的盗匪并无二致。
她显然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浑身发抖，已是吓得掉了一半的魂儿。颤颤巍巍，说：“他，他去袁忠信家了。”
我没有说话。
卫宇却是把保险一拉，枪口再往前一扬，抵在了她的太阳穴上，粗着嗓子说：“快说，他到底去哪了！再骗我们的话，可真要开枪了。”
她被老卫这么一吓，急得哭了出来，说：“我真没骗你们，他真的去袁忠信家了。袁忠信的家，就在前面两百米处，很显眼。我真的没骗你们！”
听她这么一说，老卫倒把枪收了回来，一掌打在她的后颈处，对我说：“走，咱们去袁忠信家。”
我点了点头，跟着老卫跑了出去，还说：“你可真有一套。难道你以前做过强盗么？”
老卫笑了笑，说：“强盗没做过，不过倒是经常拷问犯人。再说了，如果心理素质不够强，又怎么能加入‘护龙行动组’？”
我笑了几声，没再回话。
两百米不远，几分钟便赶到了。
袁忠信家的大门敞开着，但里边儿却没有半点儿人声。
静悄悄的，有些吓人。
为了以往万一，我便跟老卫守在门外。
轻轻抚了抚戒指，把褚婷叫了出来。
褚婷一出现，四周的气温便一下子降了好多度。
我跟老卫不禁抖了几个冷颤。
她在我身边绕了几圈，似乎有些不太开心。
我看着她，说：“怎么了？怎的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她“哼”了一声，说：“你每次叫人家出来，都不陪人家玩儿。只晓得让人家去做些苦活累活，讨厌死了。”
我额头“唰”地流下几道黑线，嘴角微微抽搐，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卫则是别过头去，双肩微颤，显然是在偷笑着。
褚婷这小妮子见我无话可说，倒是露出了一抹得胜似的笑容，又围着我转了几圈，说：“这次就先不跟你计较啦。下次如果再有什么事儿，得先陪我玩一会儿，我才帮你。”
见她也算识得大体，我便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说：“行，依着你就是。不过，可别玩得太过火了，不然我也会不开心的。”
她“咯咯”笑了几声，轻飘飘地蹿进了袁忠信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