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左角,有一扇铁门。
两个手持七九式冲锋枪的龙腾喽啰,守在门边。
他们,跟殿中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宫殿主座,空着。
主座两旁,各立着一尊石雕。
身长八尺有余,左手握着长戟,右手握着盾牌。
我拎了两坛子美酒,走到守门的喽啰身前,谄媚献笑:“两位大哥辛苦了,喝点小酒解解渴吧。”
他们齐齐摇头:“上头有令,里边押着重要人犯,滴酒不沾,兄弟莫怪。”
我借机往前靠了靠,将酒坛放在地上:“好吧,那小弟也不难为两位大哥了。”
话音甫落,双手疾出,瞬间点住了两人的穴道。
他俩还没反应过来,便已动弹不得。无奈哑穴也被我一并封住了,只能怒目相视。
我装模作样地拍了拍他们两个的肩膀,作出一副谈得正开心的样子。实则在他们身上摸索着铁门的钥匙。
拿下钥匙,揣进口袋。
偷偷打开铁门的锁。
踏起横萍渡水的步法,犹如一阵风,蹿了进去。
除了那两个被我点住穴道的龙腾喽啰外,没人瞧见。
铁门之后,又是一段冗长的甬道。
大概行了五十步,眼前终是渐渐开阔。
圆形石室,一层楼梯直通室底。
走下楼梯,两壁烛火愈加黯淡。
铁链声响,还夹杂着几句喝骂。
那是霁姐的声音。
我加快了脚步。
底下是一座幽闭水牢。
水漫及胸。
霁姐那一头波浪金发披散在肩上,双手被铐在铁环里,铁环牵着铁链,铁链又嵌在壁上。将她双臂拉得笔直,根本没法弯曲。
她的面容,憔悴无比。但周身的寒霜,却更为瘆人。
我扯下口罩,蹲在楼梯上,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为她渡去灵力:“霁姐,是我,萧驰。”
她娇躯一抖,喝骂骤止,缓缓抬起头来,灰暗的眸子里忽地闪过一丝亮光,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你,你怎么来了?老卫他们还好么?”
我叹了口气:“他们都还好,只是,老金他……”
霁姐垂眸,泛起泪花:“都怪我当时没听你们的,把杨娇那妮子放进了组,才导致了现在的祸事。我当时还以为她是真心弃暗投明的,唉……”
我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也不忘同霁姐说话:“趁现在,我救你出去吧。”
霁姐却摇了摇头:“不行。”
我不解:“为什么?”
霁姐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我:“这里的守卫太森严了。你一个人或许能安然无恙地潜进来,但要是带上了我,肯定会暴露行踪。这样吧,过几天就是冬至节了。那天夜里,他们会在这儿举行一场祭祀,守卫最是薄弱。”
“那个时候,你就可以跟老卫、沈曲,一起来救我,逃出去的概率也会大大增加。”
我看着霁姐,心里更是疑惑:“霁姐,你忘了我有神行石了吗?我现在就可以救你出去。”
霁姐似乎一惊,嘴角抽了几下:“哈……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那,那快来吧。”
我有些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左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右手拿出了神行石。
默默施起咒来。
等得半晌。
神行石却没有任何反应。
霁姐懵了,我也懵了。
又试了几次,神行石仍旧毫无反应。
我叹了口气,心里懊恼,只得把神行石放回了戒指里:“怎么回事?神行石竟也不管用了。”
霁姐倒似松了口气:“那你还是先走吧,等冬至节那夜,再跟老卫他们过来救我。”
我还没来得及答应,却听得一阵喝骂,由远及近,正快速逼近。
霁姐连连催促:“快走,快走!记得一定要带着老卫他们来。”
没空细想,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躲在阴暗处,待喝骂的喽啰走了过去,才现身向出口奔去。
我步法如鬼魅,未过数息,便已蹿出铁门。
至铁门外,戴好口罩,默默离去。
幸得他们沉迷淫乐,无人注意到我。
离开地下宫殿,神行石又恢复了作用。
金光一闪。
我回到了炎府。
东方微白,我却没有丝毫睡意。
点了支烟,吸了一口,敲了敲老卫的房门。
“谁啊?”
“萧驰。”
房门打开。
老卫也咬着支烟:“怎么了?”
我笑了笑:“我找到霁姐了,她被关在炎帝陵的地下水牢里。”
“你不是有神行石吗,怎么不把霁姐救回来?”
“神行石在水牢里不起效用,但离开了水牢却又正常了,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那怎么办,就让霁姐在水牢里继续泡着?”
我叹了口气:“霁姐说,冬至节那天炎帝陵会举行一场祭祀。那时龙腾的守卫会异常薄弱,咱们可以趁这个机会把她救出来。”
老卫紧皱眉头:“看来只能如此了,还得委屈霁姐多受几日的苦。”
我点点头,心里却有些疑惑,但也没说出来:“这件事儿就由你去通知阿曲吧,我去找一下炎北,看看能不能借到一点人马。如果她肯帮忙,倒是最好。”
炎北如今已是炎家家主,住处也从原来的炽凰院,搬到了老爷子生前的赤凤楼。
但这几日事情发生得太过急促,让我有点儿应接不暇。
上了二楼,灵堂犹在。
炎北跪在棺材前,脑袋微垂,娇躯轻抖。
这孝顺妮子,都已经累成这副样子了,还不肯去休息会儿。
今夜的风,有些寒冷。
一不小心,可能就会着凉。
我拿过一床薄被,走到炎北身后。
轻轻柔柔地披在了她身上。
她身子微动,似是有些感应。
我把被子稍稍紧了紧,不让它滑落。
她却轻呓一声,身子向后一倾,连着被子一同靠在了我怀里。
我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想推开她。
但想到她这几日也累得不行,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在心里,悄悄地叹了口气。
晨雾褪尽,旭日初升。
我的眼皮越来越重,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她轻哼一声,睁开眼来。
我只觉唇上一润,猛地惊醒过来。
她的唇,如蜻蜓点水般在我唇上轻轻一碰。
见我睁眼,吓得跟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羞红了脸,别过头去。
我无奈苦笑,松开了手:“你醒了。”
她点点头,声如蚊呐:“醒了。”
我揉着有些发麻的肩膀,没再看她:“我怕你着凉,所以给你披了一床薄被。没成想你睡得太死,所以不忍心叫醒你。”
她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薄被:“我知道。”
我松了口气,站了起来,又打了个哈欠:“其实我来找你,是有事求你。”
她也站了起来,仍不敢正眼瞧我:“什,什么事?”
我看着她:“我想跟你借点人,去炎帝陵救人。”
她终是把目光移到了我脸上,不过颊上娇红仍是未褪,秀眉却已微微蹙起,略含疑虑:“救人,救什么人?男的还是女的?”
我挠了挠头,如实交代:“女的。”
她轻哼一声,秀眉越蹙越紧,眸中已带着些怒意:“那个女的,跟你什么关系?”
我心里一抖,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连连摇手:“你别误会,只是一个普通朋友。也是护龙行动组的,是我的顶头上司。”
奇了怪了,我这么急着解释干什么?
她听我这么一说,秀眉稍展,眸子里怒意渐褪:“原来是这样。可是现在府里就只有阿大、阿二跟阿三还稍微拿得出手,你要借几个?”
看来有戏。
我心里一喜:“随便哪一个都行。”
她笑了笑,拿下薄被,慢慢叠着:“我还以为你会全部借走呢。”
我摇了摇头:“哪能全部借走,总得留下两个保护你跟阿淑。”
笑容,僵在脸上。
动作,也是一滞。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我:“哼!只记得你的阿淑,阿淑,阿淑!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讨我欢喜嘛!不借,不借!木辛棠那家伙都还没得下落,我怕他趁机偷袭,不借了!”
“我……”
没等我开口,她连连推着我:“不借了,不借了!”
我见她真的生气了,再不敢多说。任她推着,下了楼。
叹了口气,去了老卫、沈曲、阿淑,现在住的芙蓉院。
我把这件事儿同他们说了。
老卫摇头叹气,倒也没什么不开心,反而还隐隐含着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嘿嘿,叫你小子嘴上漏风,这下碰了一鼻子灰吧。”
沈曲伸手绕着自个儿的马尾:“不晓得你非得提小淑做甚么,不然都借到人啦。”
阿淑掩嘴轻笑,踮起脚来,装作一副老成的模样,轻轻抚着我的头:“乖,别灰心,下次说话记得注意点哈,别把到手的事儿都给搞砸了。”
阿淑这么一摸呀,老卫跟沈曲再也憋不住笑,噗哧笑了出来。
我眉毛一挑,一把抓住了阿淑的玉腕,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纤腰,往怀里一搂。
她吓得惊呼一声,直跌到了我怀里。
老卫这次可跟我杠上了,也一伸手,搂住了沈曲的腰肢。
沈曲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老卫给来了一个公主抱。
吓得她直捶他胸口。
院里的气氛登时轻松了起来。
我搂着阿淑,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
她觉得有些痒痒,不停地在我怀里蹭着。
老卫抱着沈曲,却是转身走进了屋里。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俩干什么去了。
“阿淑,等我还了米家清白,再报了龙腾的仇,就跟你结婚好不好?”
“好啊……到时候,我们要生一大堆的大胖小子,让他们天天围着你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