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嫉妒，有羡慕，也有看热闹的。
但更多的，还是钦佩。
钦佩我的魄力，更钦佩我只凭一己之力，便让韩家在一夜之间覆灭。
喜色未褪。
白缺的声音，从二楼传来。盖过了大厅所有的喧闹，显然，声音中附着灵息。
“萧老板，家父有请。还望您高移贵步，上楼一叙。”
大厅，又静了下来。
戚文道：“萧兄，去不得。他们肯定布下了圈套，就等你上钩了。”
邹恒道：“萧老板，他们已是咱们的手下败将，不必多加理会。”
水柔道：“萧部，咱们拿了地契就快走吧。要是白家输不起，在这儿动手的话，咱们可就麻烦了。”
见我迟迟未作回应，楼上的白缺也已等不及了。
他道：“难道只身屠灭韩家的萧驰，只是一个缩头缩尾的胆小废物么？若你害怕我们白家，便老老实实地向我们磕几个头，再将地契拱手归还。我们便不同你一般见识了，如何？”
众目睽睽之下，纵我不愿理会，也丢不起这脸。
当下把心一横，抬头，朗声笑道：“四川白家，何等英雄？阁下光明磊落，绝不屑于出尔反尔。既阁下诚邀，小弟自然不会拂了阁下的面子。”转过头去，看着水柔，又刻意将声音抬高了些，道：“你也不必担心，白家胸襟宽广，绝不至于恼羞成怒。我上楼不过一叙，定会安然无恙，放心吧。”
戚文、邹恒、水柔，虽然担心，但也没法儿再劝我。
我都如此说了，他们若再劝我，这气势跟胸襟上，便已落了下乘。
戚文道：“萧兄，一切小心。”
邹恒道：“萧老板可得多留些心眼，莫被那些外来客给坑了。”
水柔道：“萧部，我们在楼下等你。”
我笑了笑，看着邹恒，道：“说不定白家邀我上去，也是想同我谈一番生意。邹老板若是心急了，怕是会引起些不必要的麻烦。我想，邹老板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出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来吧？”颇有深意地瞥了水柔一眼，转过身子，轻抚燕尾，上楼而去。
邹恒脸色微变，却是不敢再色眯眯地盯着水柔看了。
我那话虽说得不卑不亢，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打鼓的。
轻抚戒指，召出了褚婷。
有褚婷在，我的心里不免安定许多。
她仍如往常一般，坐在我的肩头，俏皮地荡着两只莹白滑嫩的小脚丫。
白缺站在VIP包间的门口，见我到来，弹去烟头，推开了包间的门，道：“又见面了，萧老板。”
我没理他，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包间。
他很是不爽，冷哼一声，关上了门。
包间里头，倒清静得很。
除了白缺，便是那白发壮汉跟几个龙腾喽啰了。
那白发壮汉见到我，脸色冰冷，道：“护龙行动组的萧部长，真是好大的派头！”
我对他们揭破我的身份，已经不奇怪了。
既然四家都已投靠了龙腾集团，那么自有百般法子打听清楚我的身份，又何必纠结于此呢？
我也不拘谨，在真皮沙发上坐了下来，笑道：“在下不过只是一个分部的部长，哪有阁下这个一家之主的气派大？”
白发壮汉见我如此气定神闲，倒是微微点头。
白缺却道：“谁让你坐下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么？”
我自顾自地掏出了一支香烟，点燃，吸了一口，道：“手下败将也敢多嘴？就不怕我当着你老爸的面儿，教你做人？”
白缺握拳，怒目圆瞪，道：“你……”
白发壮汉伸手拦下，却是一笑，道：“好魄力！我叫白承寅。”
我见他脸色急变，心里也是一惊，道：“你真是当初我在白云峰上见到的那人？性格怎么变化那么大？”
白承寅却道：“妈巴羔子的！当时你也在白云峰上？”
“咳……咳咳。”我被吓得一呛，咳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忙道，“麻麻屁，你早这样说话不就好了？装成那样累不累？”
白承寅道：“算了算了，老子懒得跟你小子装了。你们生意人的那套，老子可装不来。老子就跟你开门见山地说了，你要不要跟我们合作？”
我还没开口。
白缺却是急了，道：“老爸！咱们不是……”
白承寅抢过白缺的话头，道：“你小子懂个屁！闭嘴！”
白缺扭过头去，面上尽是不满，却也真不敢说话了。
我看着这父子俩，竟觉有些好笑，道：“你家公子前些时间还去我公司大闹了一番，说是要为韩烨报仇。你们跟韩家，好歹也是世交，这份血仇就这么放下了？麻烦你们搞清楚诶，我可是屠灭韩家，手刃韩烨的人。你们跟我合作？不怕良心不安？”
白承寅道：“咱们之间合作，当然只看利益。至于你说的良心，那他妈的能值几个钱？世交什么的，不都是因为各自之间有着利益联系么？说得好听是世交，说得实在点，不就是相互利用，相互勾结，以获取最大的利益么？你好歹也经历过不少事情，怎么还是如此天真？”
白承寅的这番话，倒是又颠覆了我的基本认知。
我想了想，道：“可你们好歹也是镇守四方的四象传承人，怎的也跟俗世中的这些人是一般的想法？你们不遵守祖宗遗志，不去守护各自的一方百姓，反倒各自之间勾心斗角，只为谋取最大利益而活。这样，真的对得住这‘四象传承人’的名头么？”
白缺微微动容，但在白承寅的气势下，仍不敢开口说话。不过，他看我的眼神，似乎变了许多。
白承寅却道：“呸！你小子可别把所谓的‘四象传承人’给想得这么好。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开启四象异藏的钥匙跟地图，都有四份么？”
我摇了摇头，道：“为什么？”
白承寅道：“因为这样，四象异藏才会永久地埋藏下去。你好生想想，那里面可是一笔足以影响国家气运的巨大宝藏。四家中人，谁不动心？但那标注宝藏地点的地图，以及那开启宝藏所需要的钥匙，四家却各执一部分。若要取得宝藏，非得集四家之力不可。”
“那个时候，四家实力旗鼓相当，无一家能力压其他三家。所以，纵然他们都觊觎宝藏，但却无力独吞。索性，也就不去开启那宝藏了。你要知道，一旦宝藏开启，消息泄漏了出去，那可就是一场殃及整块神州大陆的巨祸。到时候，即便四家合力，也不一定能够阻止。”
我听到这里，渐渐有些明白，但还是想不通一些关节，便道：“那四家的老祖宗又为何要埋下这笔宝藏？直接销毁了，或是散入百姓家，岂不是更好么？”
白承寅道：“你怎么还是想不明白呢？若是销毁，他们舍得么？更别说什么散入百姓家了，这宝藏是怎么来的？你不会以为这是他们慢慢积攒出来的吧？”
我好像明白了白承寅的意思，脑袋“嗡”地一声巨响，直如遭受一道霹雳，道：“你，你是说……”
白承寅道：“你终于明白了？”
我对这个消息，一时难以接受，连连摇头，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所谓的‘四象传承’竟会是这样子的！四圣不是应该守护人间的么？怎么会？怎么会……”
白承寅见我这般模样，也有些意外，道：“我不知道韩烨有没有同你说过那句话，不过现在，我再说给你听。”
我看着他，道：“什么话？”
白承寅道：“是非黑白，无非主观之词。换句话说，这是个主观的世界，所谓的善恶，也只是多数人的主观印象。他们若觉得你是好人，即便你触犯了法律，甚至屠杀了同类，那你也是个好人。他们若觉得你是恶人，即便你救济了穷人，甚至救活了同类，那你也是个恶人。”
他的这番话，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肆无忌惮地冲击着我的脑海。
原本平静，不起波澜的脑中海洋。
此刻，已经波涛汹涌，漩涡遍布。
不仅是我，就连一直坐在我肩头的褚婷，也是满脑思绪，犹如乱麻。
白承寅掏出烟盒，一支递给了我，一支递给了白缺。
当然，他自个儿嘴里也咬着一支。
“咔哒。”
香烟点燃，烟雾缭绕。
白承寅道：“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现在打不打算跟我们合作？什么仇啊怨啊的，还是没有红灿灿的票子实在。”
我吸了口烟，尽量让思绪清晰一些。摇摇头，道：“不行，我不能同你们合作。”
白承寅道：“妈巴羔子的！老子同你讲了这么多，你却给老子来一句不合作？你小子真要逼老子在这儿动手么？”
白缺咬着烟嘴，也撸起了袖管。
我道：“你们不会在这儿动手的，就别吓唬我了。”
白承寅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面相凶狠，道：“老子想在哪儿动手，就在哪儿动手！”
褚婷想要出爪，却被我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我扯下了白承寅的粗手，伸手掸了掸掉落在衣领上的烟灰，道：“你不在乎善恶，也不在乎良心，可你却在乎利益。你要是在这儿朝我动了手，那你手下的公司，在鹤州怕是很难有什么收益了。我的话就放在这，你听不听，是你的事儿。我还有事儿，少陪了，告辞。”
说完，不再去管他们父子俩的脸色，咬着烟，大步离开。
如我所料。
他们并没有向我动手，我安然无恙地到了一楼大厅。
水柔、邹恒、戚文，守在楼下。见我下来，皆松了口气。
至于参加拍卖大会的其他人，早就走了个干净。
韩家旧址的地契，早已送来。
此刻正被水柔握在手里。
既是水柔拿着，那我便放心了。因为在这三个人里，我也只敢相信水柔了。
我接过地契，放回了戒指里，便道：“走，咱们打道回府。”
回到府上。
邹恒、戚文，同我告了个辞。
阿淑、杨娇、喻金宏、窦雄，早已等候多时。
见我回来，他们也都松了口气。
我道：“怎么了？我不过只是去参加一个拍卖大会而已，用得着这么紧张？”
阿淑道：“今儿倒是多亏了邹老板，要不然咱们公司又得遭一次劫难了。”
杨娇道：“是啊，没想到龙腾集团真的这么卑鄙。”
喻金宏满脸愧色，道：“萧部，龙腾的人实在是来的太多了，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窦雄也是一脸的愧疚，道：“还好邹老板派人来帮忙了，不然今儿可真的要受您惩处了。”
我道：“真的被我猜中了？龙腾趁拍卖大会的时候，派人来骚扰公司了？这个藏污纳垢的龙腾，真是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你们把具体的情况同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