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将酒一饮而尽，曹操却显得惆怅起来，许久才道：“依操来看，天下英雄，唯乘除尔。”
白加也笑了，“哈哈哈，孟德啊孟德，你是想说，天下英雄唯加与操尔~”
这让白加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刚刚被卢植从京营调回来的刘备。
当时曹操、刘备青梅煮酒，曹操说的是“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尔”。
现在那位刘使君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出头之日，但是看他老师卢植的操作，似乎很难了。
而当时的曹操，已经是丞相、大将军，现在的曹操却刚刚封了济南相，还处于郁郁不得志的状态。
他看到的是耀眼的白加，但是他自认不比白加差，这就是自信，这就是格局。
白加听到有大佬夸自己，那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忍不住戏谑道：“孟德为何这么看得起我白加啊？”
曹操自斟自饮，仿佛真就是为了来喝酒的。
他浅啄一口酒，满意的摇头道：“乘除自山贼起家，旬日间整合太行山贼为精锐，作《三字经》声名鹊起，以纸张、酒水聚拢天下财货，黄巾平乱诛杀三贼首。”
白加听得也是心塞，这一桩桩，一件件，听起来确实是丰功伟绩，但是当时，他可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下去的。
曹操微一摇头，“可这些，只是乘除之才，智谋武勇之士尚可为之，不足以称英雄。”
白加感兴趣起来，“那什么可称英雄？”
曹操夹了口菜放入嘴里，不疾不徐道：“乘除只身入洛阳，凭借一己之力引动外戚、世族与宦官，做成了无数人做不到的事情。”
“杀张让？”白加问道。
曹操点头，“实不相瞒，操也曾携利刃入张让府邸，奈何未能建功。”
他自失一笑，“在下的手段，与乘除相比实在是太过拙劣了。”
白加装作了然的点头，我要是说我也不知道张让是怎么死的，曹老板会不会直接跟我急眼？
可他岔开话题，反而问道：“孟德以为，未来天下会如何？”
曹操叹息道：“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大汉必然风雨飘摇。”
白加这次感慨了，作为汉朝人，能直接说出“群雄并起”来，这得是什么样的洞察？
白加试探曹操道：“难道没救了？”
曹操看了白加一眼，“难道不是乘除告诉许子远，天下大势合久必分的？”
“啊？这怎么还有我的锅？”白加感到了莫名的轮回。
曹操笑道：“乘除此话虽然是谶纬的路数，但说得在理。除非天子励精图治，方可……”
他忽然惆怅起来，对白加举起酒杯：“罢了，不提也罢。”
一饮而尽。
曹操的目光有些迷离，淡淡道：“幽州刺史刘焉上书皇上，言黄巾不决，需各地自守，建议改刺史为州牧。”
白加一惊，历史改变了，只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刘焉上书应该是在黄巾起义之后好几年来着吧？
于是白加问道：“皇上同意了？”
曹操再次倒了一杯酒，声音愈发低沉道：“州牧，三亿钱。”
卧槽~
白加差点咬到舌头，这皇上是疯了吗？一个州的军政大权三亿钱就卖？
白加张口结舌，不敢置信道：“就这么同意了？”
曹操苦笑摇头，“百官上书，明日朝议。这是我回来之后就听到的消息，明天肯定是在殿上吵成一团。”
白加觉得脑瓜子嗡嗡的，汉灵帝竟然不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而是直接给刘焉开价。
如果说这皇帝傻吧？人家还真没直接同意。
可你说皇帝不傻？军政大权怎么可能是三亿钱就能送人的？那可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现在这事直接变成了滑稽的闹剧，这次八成还会被搁置。甚至包括刘焉自己，现在估计都在打鼓。
真要是他这个汉室宗亲花三亿钱直接买个州牧，那估计得被天下人骂死了。
只是曹操的眼中已经是浓的化不开的忧愁，他来找白加喝酒，也许就是因为听到了这个消息。
尤其是皇帝的骚操作，让这个心中还有大汉的青年曹操忧心不已。
曹操眯眼看向白加，“乘除啊，这事，就是你造成的。”
曹操伸手点着白加，“扶大汉者乘除，乱大汉者也是乘除啊。”
白加心中郁闷，“不是我上的书，跟我有个毛线关系？”
曹操靠近白加，脸都快要凑到一起，“白乘除啊，你的五千青龙军，让所有的大汉军队汗颜了。”
曹操再次倒酒，举杯骂道：“募兵之后退而自守，官军如何剿灭？今日剿黄巾如此，明日剿灭青龙军呢？不是对手。”
他再喝一杯酒，“所以啊，有的人看清楚了，谁有兵，谁就是土皇帝。”
白加皱眉，他其实并未意识到，当青龙军出现之前，大汉境内根本没有精锐的私人武装。
就算是孱弱的大汉官军，也对地方武装保持着威慑。尤其是京营对地方的威慑，边军对外藩的威慑。
可青龙军让很多人看清楚了，或者说黄巾一下试出来了官军的水深浅。
官军还不是太弱，可也只能说强的有限。因为官军打的有来有回的敌人，竟然被青龙军砍瓜切菜。
可其中还有刘关张和白加赵云这些猛将的功劳呢啊？奈何他们声名不显，只是觉得青龙军一枝独秀，战力已经堪比边军。
可这是一个私人武装，以义军的名义召集起来的私人武装。
曹操也不再多跟白加聊天，开始闷头喝酒吃菜，气氛一下就变得沉闷起来。
白加陪着曹老板吃了一会儿，趁着他酒入愁肠，白加试探道：“此去济南，孟德准备如何行事？”
曹操看向白加：“此去魏郡，乘除准备如何行事？”
白加略一沉吟，“自然是……无为而治。”
曹操大笑，对白加道：“操欲行乘除之事，奈何乘除不以坦诚待我。”
“啊？”白加没明白，我干啥了我？我好像说了个无为而治吧？
曹操的眼神意味深长，显然是问了也白问。
俩人继续喝酒吃菜，曹操这家伙喝酒很凶，直接喝到了浑身瘫软，还要继续喝。
更是对白加一番要求：“来来来，乘除素有诗情，且作首诗来煮酒。”
白加是拒绝的，但最后受不住曹操的央求，鬼使神差的吟诵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曹操听得整个人都是一愣，默默的倾听白加的吟诵。
等到白加终于吟诵完了全诗，“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曹操的眼神一闪，看向白加，竟然仿佛酒都醒了大半。
曹操竟然长身而起，对白加抱拳躬身，“操已知乘除之志，他日操若事败，还请乘除放过曹某家小。”
白加脑子一抽，这诗现在可不兴念啊。
尤其是现在吟诵“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这不是一般的志向吧？
他也赶忙起身，对曹操就是躬身一揖，“若他日孟德获胜，还请放过我的性命。”
“啊？”曹操懵在当场，为什么啊？
为什么是求他放过自己的性命呢？古人可都是重义轻生死的？可白加这个方式真是出人意表啊。
可马上曹操就是莞尔一笑，白加这是在跟他开玩笑吧？是啊，白乘除这是自信啊，自信他可以胜，怎么可能还要想到他自己失败呢？
曹操也就释然，“乘除放心，乘除与操乃志气之交，定然不会有性命之忧。”
白加放下心来，这可是未来的曹老板亲自给了他免死金牌。
以后败给曹操，那就有了性命的保证。
结果俩人本来喝着闷酒，喝着喝着就醉了，醉着醉着又醒了，醒了之后还豪迈了，这事还真的没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