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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父亲死因调查

    又是周末了。

    以前上班,我就一天天盼着周末赶紧到来,想回去和家人团聚,更多是想和刘小珊温存。那时候感觉时间过得非常漫长。

    但自从父亲死后,刘小珊和我退婚了,家里面的氛围也变得非常奇怪。

    母亲的脸上再也没有往昔的灿烂笑容,经常在半夜惊醒,醒了就以泪洗面。奶奶80多岁了,得了白内障,又害怕做手术,现在视力已经为零,耳朵也不好,需要人长期在身边照顾。

    奶奶和我父亲的感情很深。爷爷死得早,奶奶一直没有改嫁,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我父亲拉扯长大。

    我们一直骗她说我爸爸调去省城工作了。但长期没见到父亲,她的性格也越来越狂躁。

    现在我很害怕回家,害怕面对奶奶和母亲,但又不得不回去,这两个苦命的女人,只有见到我后,心理才会得到一丝慰藉。

    我始终觉得爸爸的死非常蹊跷,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一个乐观、坚强而又很讲原则的人,从来没有收过别人的一分钱,也基本上不去参加什么饭局。

    他身为县国土资源局局长,这么大一个肥职,在别人看来,我们家估计富得流油,但其实我们家却过得紧紧巴巴。母亲没有工作,奶奶是个药坛子,全家人的开支全都指望着他那点干工资。

    直到我参加工作后,家里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若要说他有什么突破原则的行为,可能就只有给刘小珊调动工作的那一次。

    他本来是坚决不同意的,为此我和他翻了无数次脸,我妈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和他分开睡,父亲才非常不情愿地向教育局的领导开了口。

    那天我记得非常清楚,我和父亲提了两瓶茅台酒、两条中华烟登门拜访了县教育局的张局长。张局长很热情,父亲则很局促,说出请张局长帮忙的事后,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子后面,这在他看来,简直就是耻辱。

    现在回头想想,我真是后悔,为了刘小珊这么个薄情寡义的人,让父亲这么难堪。

    我至今难以相信,父亲这么一个清廉正直的人,死的时候车子的后备箱里面居然藏有50万现金,他平时的工资全部上交给母亲,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钱是别人送的,但按父亲的性格,绝对不会收这种钱。

    我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查清楚,还父亲一个清白。

    回到家,我问母亲爸爸死后有没有留下什么遗物。

    母亲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钱包和一个手机道:“就这些,其他没有了,手机进了水,已经开不了机了,这手机还是公安局拿去后退回来的。后备箱的那50万元,当时就被警察拿走了,那钱来路不明,估计也不会退回来。”

    我接过来,打开钱包,发现里面除了父亲的身份证外,就只有几十块的零钱。我鼻子一阵酸楚,差点掉下泪来。

    一个堂堂的国土资源局局长、正科级干部,钱包里面只有几十块钱,这说出去可能别人都不会相信。这样的领导,怎么可能去贪污50万元。这坚定了我查下去的信心。

    我准备去县纪委一趟,虽然是周末,但纪委可能还是有人在上班的。

    刚出小区,就看到恶心的东西。刘小珊和她妈王芹迎面走了过来,手里提着篮子,估计是准备去菜市场买菜。她们家就住在隔壁的小区。

    眼看避无可避,我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她们母女见到我,都低下了头,假装没有看见。

    擦肩而过时,我微弱地听到王芹悄声说:【这小兔崽子,没想到还活得这么生龙活虎,不过他老爸贪污50万元,估计他也要受牵连,真庆幸我们及时退婚了,要不肯定要被他家拖累。】

    这一家人都他妈白眼狼,说我就算了,我父亲可是帮助过她们家的,居然在背后说他的坏话,这怎么能忍。

    “你说什么,你敢说我爸是贪污犯?”我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她们母女。

    刘小珊站在旁边,满脸的错愕。王芹则也是一脸难以置信:“我们说什么了?我们什么也没说啊!你是不是幻听了。”

    原来听到的是她的心声,虽然知道她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没说,我也不好怪罪,否则就暴露了。

    但我也不肯向她们低头,装着很生气的样子道:“说什么你们心里清楚。”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这家伙,早晚要得神经病,别理他。”王芹凑到刘小珊的耳边小声说。

    纪委果然有人在上班,好几个办公室的门都是开着的。

    走到第三道门,我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翻阅文件。我认识他,是县纪委常委刘春秋,以前去东山乡检查指导过工作。

    “刘常委,您好!”

    “同志,有什么事吗?”刘春秋显然不认识我。

    不待他邀请,我直接走了进去,自报家门道:“刘常委,我是东山乡农业服务中心主任李红民,我爸爸是县国土资源局原局长李献民,今天来打扰您,是想问一下我爸爸的案件处理到哪一步了?什么时候才会出处理意见?”

    刘春秋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严肃地说:“小伙子,按照《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打听案件情况,是纪律明令禁止的,你作为一名公务员,难道不知道吗?”

    还有这样的规定,以前还真不了解。我一时间有些尴尬。

    刘春秋见我满脸通红,换了个表情,语气也柔和了不少:“据我了解,献民局长一直是个好同志,也不知道怎么会犯了糊涂,收了钱又选择自杀,实在让人想不通。”

    “刘常委,我爸爸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刘春秋一摆手道:“我也没必要瞒你了,昨天我们纪委开会讨论,鉴于你父亲已经死了,查下去也找不到对证,赃款也在现场,所以我们决定不查了。”

    刘春秋看了我一眼,接着道:“放心吧,纪委既然不查,就不会对这件事进行定性,这件事影响不了你的前途。”

    “不行,必须要查下去。”我激动地往前靠了几步。

    刘春秋错愕地看着我:【这小子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纪委不追查对他是好事啊!万一真查出什么问题来,不仅他父亲名节受损,他自己也要受到影响,怎么这么糊涂呢!】

    刘春秋心里的想法我听得清清楚楚。“刘常委,实话给您说,我父亲死得不明不白,很有可能是被人栽赃陷害的,甚至有可能是谋杀,我希望能够查下去,最终无论最终是什么结果,我都接受。”

    刘春秋脸色一下子又变得严肃起来:“我说你这个小同志,县纪委办案,由得着你指指点点的吗?用得着你来教是不是?县纪委常委会集体研究决定,不查了,这不是以你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再说什么,看来只得重新寻找路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