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龙开枪了，但华旺没死，因为他把子弹射向了墙壁。
击针空撞声音响起的那一刹那，华子瑶差点就开枪了。
张龙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放开华旺，然后直直地与华城星对视着。看到没有造成流血事件，其他人都松了口气，方杰也暗暗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
华城星走到张龙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阿龙，我非常了解你，今天的事就是你的本性使然，但是，你却始终也放不下所谓的原则。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华城星也不会如此看重你。阿龙，你明白吗？”
张龙不说话，点了点头。
“嗯。”华城星沉吟片刻，又说：“可是你也该体谅体谅我们的难处。没错，老旺这样做的确殃及无辜。但你想过没有，如果不适当地反击一下，那我们以后还怎么干下去？再说，老旺吩咐手下挑在上课时间引爆炸药，也正是为了避免伤及那些无辜的学生。所以啊，阿龙，你要理解老旺，都是为了集团着想嘛！”
一番话后，众人皆表情各异地看着张龙，在场的人都知道华城星从来没有如此耐心地跟手下解释过什么，这是第一次，张龙也是第一个。
“好了，你出去散散心，别想那么多了。”华城星继而又转向方杰，“阿杰，你陪阿龙出去转转，买几件衣服，我看他穿来穿去都是这么两套，哪像一个外资公司的副总经理啊。对了，喜欢什么就买什么，要多少钱直接到公司的财务部去提。”
方杰点了点头，拉着张龙一起下楼，开车驶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华城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瑶瑶，老旺，你们跟我进来，其他人都下去吧。”
在装有隔音层的房间里，华城星把身子倚在沙发靠背上，摩挲着光头。华子瑶绕到他身后，轻轻地给他捶着肩膀，“爸，你怎么看？”
华城星轻轻叹了口气，却对华旺说道：“老旺，那批货怎么样了？”
“放心吧，老板，我都安排好了，新的存货点除了亲卫队的人，其他人都不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要抓紧把货散出去。”华城星吩咐道。
听到这里，华子瑶不高兴了，嘟着嘴摇了摇华城星的肩膀，“爸，我问你话呢。”
“好了好了，别摇了，爸爸的头都被你摇晕了。”华城星拍着华子瑶的手说道：“瑶瑶啊，张龙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从他进入华兴第一天起，就跟我坦白了自己的经历。而且，我早已经通过各种渠道证实了他说的话的真伪性，所以啊，卧底绝不会是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跟你们说啊，之所以认定张龙不是卧底，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另一层身份。你们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华子瑶和华旺都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是张树泉的侄子，我也是刚知道的。我们的运输队在M国境内遭到坤沙集团的伏击，正是那个时候，一直待在坤沙集团基地的张树泉阴差阳错与他的表侄张龙相认了。也因为这个关系，我们的货才得以保全。事后我专门去拜访了张树泉，他亲口确认了此事。”
说完，华城星点上一支雪茄慢悠悠地抽着，却惊呆了华子瑶和华旺。
“原来他没有死……”华旺嘟囔道：“张龙是张树泉的侄子，而张龙是老板的得力干将……这对我们华兴来说好处实在是太多了。”
华城星微笑着点点头，看得出来他对这意外的收获相当满意。
“如果张龙不是卧底，那卧底会是谁呢？”华子瑶皱着眉头说：“要知道，这个张龙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太像卧底了。在我们这一次的试探中，他的表现最为可疑。你看啊，他比警察还在乎大众的性命，甚至要杀旺叔。”
“老旺，你怎样看？”华城星问道。
华旺侧头思索了一会儿，“小姐和我们的内线接头后告诉我，我们内部有卧底。那时我首先怀疑的就是张龙，不过经过这次试探，我反倒觉得他不是。他今天表现都是很自然的反应，不是刻意装出来的，反之，如果他知道那里死了人而无动于衷的话，那才值得怀疑了。”
“嗯，很好！”华城星赞道：“还有一点，知道存货点的亲卫队和你的手下，我觉得要在这些人里面找，张龙那边就不要浪费工夫了。”
“不，我们也许还忽视了一个人。”华子瑶突然说道。
“谁？”华城星和华旺齐声问道。
“方杰！”
听了华子瑶的话，华城星惊愕地张大了嘴巴，良久，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搞得两人莫名其妙。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华城星止住大笑，“方杰跟了我两年多，华兴能有今天，一半的功劳应该是属于他的。要说他是卧底，那我华城星就是警方的线人。”说着，他拍了拍华子瑶的脑袋，“瑶瑶，你刚接手华兴的工作，很多情况不了解。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张龙和方杰是我的左膀右臂，以后这些事情就不要再涉及到他们了。”
“明白。”华旺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华子瑶则嘟着嘴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对了，那个朱老四在哪里？”华城星突然问道。
“我把他安排在西郊的黄村，亲卫队也在那里。”华旺忙答道。
“嗯。”华城星沉吟半晌，“老旺，你跟我去看看他，再怎么说他朱老四也是金三角的一个人物啊，还是不要怠慢了为好。”
“明白，我这就安排。”
此时，张龙和方杰正在华兴公司的楼下。
“你不会真的去逛街吧？”张龙瞪大眼睛问道。
“老板的意思是让我们把这次走货的奖金拿走，你难道不要那二十万美金了吗？”方杰戏谑地看着张龙。
“那走吧。”张龙不再犹豫，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方杰紧走几步赶上去，搂住张龙的肩膀笑着向三楼的工作区走去。
工作区里身着职业装的男男女女有条不紊地忙碌着，颇有正规企业的样子。不过，至今为止，他和张龙作为公司的副总经理还不知道财务室的具体位置。
于是，方杰伸手拦住一位女员工问道：“你好，请问财务室在哪里？”
那位女员工看着两张陌生的面孔，警惕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哦。”方杰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方副总，我不知道是您……对不起！”
“没关系，告诉我财务室在哪里？”
“左边第三间，上面有门牌。”
“谢谢啊。”方杰和张龙一起走了过去。
刚走进财务室，张龙一眼就认出上次公交车上的售票员古子澄，而古子澄抬头时，也认出了见义勇为的张龙。
“是你？”张龙和古子澄同时叫出声来。
方杰一看这番情景，很快就明白了，悄悄地退到一边。
“你怎么会在这里？”张龙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脸上火辣辣的。
“我在这里工作啊。”古子澄答道。
张龙看到了办工桌上的那块牌子，上面写着“财务总监助理”，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古子澄也满是好奇。
“哦。”张龙连忙回答：“我也是这里的员工。”
“真巧。”古子澄笑着点点头。
“我说，你们还是等下班之后再慢慢叙旧吧，先把正事办了。”看着张龙扭扭捏捏的样子，而且气氛渐趋沉闷，方杰连忙插话道。
接着，他又转向古子澄客气地说明了来意，“古助理，我们是来取钱的。”
“哦，好的，麻烦给我总经理的批文。”
“啊？”张龙和方杰不由得一阵尴尬，张龙的脸更红了，连忙道：“不好意思，我们忘记了批文的事，不过，你跟财务总监林辉说我们来取钱就行了。”
古子澄疑惑地看着两人，这话也说得太轻巧了吧？不过疑惑归疑惑，她还是打电话向林辉作了请示。
不一会儿，林辉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一见张龙和方杰便堆起笑脸，“张副总，方副总，真的是你们啊，我找人送过去就行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张龙对这个小白脸一点好感都没有，淡淡地笑了笑，“林总监，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板交代过了，让我按照两位副总的意思办。”林辉微躬着腰，“不知道两位副总要多少呢？”
“四十万美金。”方杰说道。
“好好，请稍等。”林辉连忙点头，亲自打开财务室里间的防盗门走了进去。
古子澄愣愣地看着张龙，这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的表情被他看在眼里，张龙又是一阵脸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天啊，他干吗要向我道歉？”古子澄心里在呐喊，耳朵根悄悄地红了，低着头说道：“应该是我向你道歉。”
张龙被古子澄可爱的样子弄得有点晕晕的，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的脖子好些了吗？还疼吗？”
“嗯？”古子澄抬起头奇怪地看着张龙，忽然想起公交车上遭遇劫匪时的那一幕，两朵红云又攀上脸颊，“哦，现在好了，不疼了。”
“那就好。”张龙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实在是有点暧昧，尴尬地扔下一句话就回到了方杰那边。
这时，林辉提着一个手提密码箱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双手递给方杰。
方杰接过去连看都没看，朝张龙甩了甩头就走了出去。
“两位副总慢走。”林辉站在门口向两人挥手道别。
张龙和方杰走远了，林辉转身回财务室，“知道刚才那两位是谁吗？华兴集团中国分公司的副总经理。听好了，以后但凡是这两位来取钱，你别管什么批文不批文的，要多少给多少，保险柜没有就到银行去取！听明白没有？”
“嗯，我知道了。”看着林辉谄媚的样子，古子澄心里十分厌恶。
林辉狠狠地瞪了古子澄一眼，甩甩衣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