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虽然满头白发，站在大殿中央身体微微勾着，可嗓音洪亮，说话掷地有声，言语更是铿锵有力，说着，语气一顿，直接跪在地上，“臣，为先皇之计，为大夏之计，为天下百姓之计，恳请陛下，废掉太子楚河，另立贤明！”
“臣附议！”左相贺书阳第一个站出来。
“臣等，附议！”
楚河见过的，没见过的，不记得的臣子，甚至那群名声在外的才子，他国使臣，竟然齐齐往前站了一步，跪倒一片。
偌大的含元殿，除了两边禁卫军之外，只有苏柏成，董师屠和他还站着，就连使臣都跟着跪在地上！
“太子，你站到台阶上来，面对群臣。”夏帝声音毫无温度，加上萦绕的香烟，让人根本就看不清楚这位皇帝脸上表情。
“是，父皇。”楚河恭恭敬敬行礼后，向上走了几步，到离夏帝最近的一个平台上站定，转身面对群臣，嘴角含笑，丝毫不见慌张之色。
宗人令见夏帝没有让他们起来的意思，便直接当着天下臣工的面，开始一桩桩，一件件的细数楚河从成为太子那天到现在所犯下的罪状。
从楚河不知道的偷看美人洗澡，砸了哪家赌坊到打了亲兄弟福王，逼死左相家孙子。
就连前日遇到的兵部尚书李圣远方侄子的事情，也被列在上面，说是被人围殴致死。
楚河负手而立，不由得露出笑容，根本就不在乎那位老头在说什么。
苏柏成在下方能清楚地看到太子殿下表情，脸上就跟见鬼了一样。
他在下面已经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只转圈圈，太子殿下竟然还能笑出来！
哪里像是一个被人论罪的人，
就好像宗人令大人说的那些罪都是别人做的一样，一点儿严肃都没有！
苏柏成微微侧目，看向另一面的董将军，发现董将军脸上也出现过从未见过的黑脸，只不过脖子上青筋已然暴露，分明是怒气上头。
他只期盼陛下别被群臣逼的只能妥协，更期盼殿下收敛一些，重要的是，董师屠别突然发怒，再当场拧掉几个人脑袋。
那他们三个，恐怕得遗臭万年了！
苏柏成满心只有两个字：想哭。
两万三千七百八十件罪状，全都是宗人令一手整理出来，足足攒了十五年，念到中间的时候，已经渴到嗓子嘶哑。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宗人令终于念完所有罪状，如黄豆般大小的汗水从额头滴落，他整个人就跟脱力一样双手都开始颤抖。
宗人令足足深吸三口气，才勉强缓过来，收起罪状，意正言辞道：“请陛下罢免太子，另择贤明！”
群臣再次底下脑袋跟着齐齐附和。
楚河心里只有一个疑问，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他站着的腿都麻了，地上那群跪着的人，还能挺住吗？
别一下子晕过去几个，还得赖在他身上。
“嗯，朕知道了，都起来吧。”夏帝的声音在大殿回荡。
“臣，遵……”宗人令刚要起身，突然发现他听到的事情不对劲，身后已经站起来的群臣立刻反应过来，重新跪在地上。
刚刚起身瞬间，他们好像看到太子脸上挂着的是戏虐笑容！
宗人令老态龙钟，已经经不起这种折腾，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累的，面色十分难看地开口：“还请陛下废除太子，另择贤明！”
大殿又是一阵寂静，群臣身子微微发颤。
就在所有人心里一丝丝被惶恐笼罩的时候，龙椅上的夏帝终于开口：“朕说的还不够明白吗？都起身退下！”
龙威回荡，夏帝最后两个字的爆喝敲击着群臣的心脏。
可这是他们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辰王更是不惜一切代价与贤王联手用足足五天时间才将所有人都拉拢到一起。
如果错过此次，等父皇走了，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宗人令同样知道机不可失，再次沉声开口：“陛下……”
“难道你们是要逼宫吗？”楚河轻飘飘连带着戏谑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惊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抬头。
他们确实就是抱着逼宫的心思，台上的皇帝更是明白。
可这层窗户纸只要不捅破，所有人都可以相安无事，现在，就算他们这群跪在地上的人，想退都没机会了！
“太子身为储君，无德无行，欺压肱股之臣，流连风月场不够，还要自己再开一个，殿下的罪状数都数不过来，又何来的底气指责吾等！”
宗人令应当是缓过来了，满脸通红，意正言辞地指责太子，一字一句都有理有据根本就无法辩驳。
因为他身后站着的是整个朝廷，不论辰王，福王，贤王，包括所有臣工都同意。
他的指责就是记录宗室罪责过失，就是顺应天命，做了该做的事情，根本就毫无胆怯之心！
夏帝虽然是铁了心的要护着太子。
可他是皇帝，要平衡朝堂，要让整个国家都运转起来。
虽身居高位，看起来可执掌天下权，可谁知道这天下权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决策的啊！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把目光放在太子身上。
儿子终将会离开父亲的羽翼翱翔，他就算今日强行压制下来，护了太子周全，可以后呢？
如果太子登基之后，再发生这种事情能解决吗？
今日如果太子在他的帮助之下都不能镇压百官，那他也只能换一个群臣拥护的人来坐江山了。
否则日后只会引起更大的反噬，那日国将动荡，百姓永不安宁。
想到这，夏帝的眸子闪了闪，冰冷开口：“太子你有何话说？”
“呵呵。”楚河的嘲讽声在寂静的大殿里尤为突兀，宗人令更是脸色一白又一红，最后气的直发青。
宗人令猛吸两口气，才哆哆嗦嗦地勉强抬起手指向太子，开口：“你……”
可惜，才蹦出来一个字，就被楚河冷声打断。
“这位大人，你身为宗人令，应当是宗室老臣，更得皇爷爷荣宠，但这不是你能在这大殿之上耀武扬威的资本！”
说着，他浑身气势迸发，毫无感情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扫过，但凡是被扫到的人，都忍不住脖子一凉，根本就不敢抬头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