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约定

    凌晨四点半。

    天还没开始亮,老头便推着小推车出门。

    以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拄着一根木头当作拐杖,一瘸一拐地来到了门口,眼巴巴地看着。

    老头回过头来,朝着小男孩挥了挥手:“回去吧,再睡一会儿,你需要多休息。”

    小男孩像是没听到一般,小小的身子搀扶着门边,看着自己的爷爷。

    他每天早上都会这样看着爷爷出去卖早餐,毕竟他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小男孩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弱,也不知道还能扛多久。

    老头揉了揉眼睛,转过头去,推着车往外走。

    而这时,几道黑影出现,挡在了老头的推车面前。

    老头下意识地拉着小推车后退了几步,生怕碰到这几人。

    然而,那几人走了上前,其中一位光头的女人亮出了一张证件,然后道:

    “我们找你了解一些事!”

    屋内。

    老头有些忐忑,他一直在回想,自己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

    麒麟让两名手下守在了门外,她在屋里四周环视了一遍。

    屋内靠墙的位置放置着一张铁床,床边有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放置着几个水杯和拆开着的各种药片。

    麒麟看了一下老头,顿时露出了个笑容:“老人家,别太紧张,昨天下午我们还见过呢,你忘记了?”

    闻言,老头定睛一看,终于认了出来,是昨天下午的时候,那个年轻人身后跟着的女人。

    只不过当时的麒麟带着假发,而现在是光着头,所以他没立马认出来。

    “哦,是你啊。”老头笑道。

    他知道那个年轻人是好人,所以认出了起来之后,他也微微松了口气。

    “这位是你孙子吧!”麒麟对着小男孩笑了笑。

    老头点头。

    然后麒麟直接坐在了小男孩的身边:“来,把手伸出来给姐姐看看。”

    小男孩看了看麒麟,又看了看自己的爷爷。

    老头微微点了点头后,小男孩这才伸出了左手。

    麒麟将三根手指搭在了小男孩的脉搏上,几分钟后,又让他换了个手。

    把完脉后,她从后腰拿出了一个布卷,在木桌上展开,露出了一排银针。

    “来,把上衣脱了,躺在床上。”麒麟说道。

    小男孩很是聪慧,知道麒麟是来帮自己的,于是按照她的要求,脱去了上衣,躺在了床上。

    麒麟拿起一根银针,消了消毒,不过她并没有立马下针,而是转头看向了老头。

    老头正看着桌子上的那一排银针出神,浑浊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光芒,只是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麒麟开口:“老人家,你来,还是我来?”

    老头回过神来,连忙摇头道:“我不会……”

    麒麟的行针手法并不熟练,但也中规中矩。

    在小男孩头顶四肢的几个穴位都扎了针,而关键的穴位却迟迟没有去动。

    这时,麒麟皱眉挠头:“哎呀,我忘了接下来该刺哪个穴位了!”

    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瞥向了老头。

    老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双手微微攥拳,能看得出他的心急。

    他是知道的,而且行针手法比麒麟更熟练,但是他不说,他不敢说!

    “老东西,你以后再敢出来行骗,你下半辈子就呆在牢里等死吧!”

    当年的一句警告依旧回响在他的耳边。

    所以十多年来他恪守成式,即便是自己的亲孙子,他也不敢去救治,只能去医院看病。

    而麒麟则故意地用银针在小男孩的身上各处大穴上方游走,迟迟没有下针,看得老头提心吊胆,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膝……膝阳关……”

    一个弱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麒麟面前躺着的小男孩!

    无论是麒麟还是老头,都看向了他,眼前一亮。

    小男孩小声道:“对吗?”

    “对吗?”麒麟也露出了一个很有深意的笑容,看向了老头。

    老头没有回答,神色复杂地看向自己的孙子。

    麒麟问小男孩道:“是你爷爷告诉你的?”

    小男孩摇了摇头:“床底下有医书,我看过……”

    “可你没上过学才对,认识字吗?”

    “隔壁的姐姐教我的……”

    正说着,麒麟将银针刺向了小男孩的左腿膝阳关穴。

    几乎是刺下的一瞬间,小男孩那原本没有知觉的左腿,顿时传来了麻麻的感觉!

    十分钟后,麒麟收针。

    嘱咐小男孩先躺一会儿别乱动,然后与老头来到了门外。

    “老人家,你的事情我查过了,当年你给一镇上一领导的媳妇儿开了安胎药,结果导致那孕妇流产,但其实她的流产和你的药没丝毫关系……”

    当年那位镇领导如今成了临海的一个高官,可是麒麟的身份特殊,手上的权利更是不小,便直接将那高官给抓了起来,从头到尾查了一遍。

    结果那位高官身上很是干净,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那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高官老婆。

    将高官老婆带走单独关押麒麟,并且在稍微的恐吓之后,她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原来当年她还怀着孕的时候,依旧在外面和人乱搞,结果那天晚上搞得太过激烈,所以才导致自己流产,然而她不可能将自己的行径说出去,便只好将一切都栽赃在了老头的身上。

    而且那高官的老婆娘家家境比较好,花钱买通了一些当年的检查人员,再加上私自动用自己丈夫的关系,暗中操作,将老头弄得没有出头之日才肯罢休!

    听完麒麟的讲述,老头没有伤心,也没有暴怒,只是很平静。

    过了好一阵子,老头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释然了,彻底释然了!

    以前的已经无法改变,如今在自己的亲孙子身上看到了希望,那对他来说便已经足够!

    “你的行医资格我已经帮你办好了,我们家在临海也有几个中医馆,我都打了招呼,特邀你上门坐诊,有空就去吧,酬劳方面绝对让你满意,你看怎么样?”

    老头张了张嘴,眼睛有些湿润,片刻后,他对着麒麟感激道:“谢谢……”

    “不用谢,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一身医术失传罢了……”说着,麒麟看了一眼屋里躺着的小男孩,“毕竟你的孙子是个好苗子,不能浪费了……”

    说着,麒麟转身再次进到了屋里,来到了小男孩面前:“能不能帮姐姐一个忙?”

    小男孩眨了眨清澈的眼睛:“什么忙?”

    “你好好跟你爷爷学,把你爷爷的本事全部学会,等你长大后去一趟京城,找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小辈,用你学来的医术狠狠打一打他们的脸!省得他们一个个都觉得自家的医术已经天下无敌了!”

    小男孩虽然现在并不懂麒麟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还是认真地把她的话记在了心里。

    “好!”

    “那拉钩!”麒麟伸出了手。

    “嗯,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