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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不辞而别

    安平县衙。

    杨元庆已经结束坐堂,在偏厅见了郑平和顾寻阳,陪坐的还有县丞姜昆。

    杨元庆用赞赏的眼神看着顾寻阳,开口问道:“寻阳啊,你是怎么判断那汪通不会把手伸到酒坛底部的?”

    顾寻阳道:“回大人,学生见堂上二人皆是理直气壮,但其中肯定有一人在撒谎,一个普通百姓不但撒谎了而且还能在公堂之上如此理直气壮,明显就是个惯犯,这种人一般都有些小聪明,而学生这个方法就是专门对付聪明人的,若非是聪明人不可能在严肃紧张的公堂之上还能发现墨汁只能盖住坛底这样的细节。既然是聪明人而且又是惯犯,那必然就会使用这个细节去逃避审查。所以学生就突然想到了这个办法!”

    众人听罢,皆有些感慨,此子对人心的把控简直是有些离谱啊。

    杨元庆更是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真是后生可畏啊!”

    顾寻阳自然是谦虚的推辞一番。

    聊完了堂上之事。

    郑平也便说明了来意,把《三字经》之事一并说了。

    杨元庆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沉吟一番便命张虎和赵明在门外守着,如果没有重要的事,任何人都不准进来打扰。

    一番安排之后便让顾寻阳把《三字经》默写下来。

    顾寻阳选择了相信杨元庆,因为杨元庆的口碑,也因为杨元庆治下的安平县的特别。

    说实话,这《三字经》如果真递到朝廷,递到当今陛下的手里,封赏那是肯定少不了的。

    很容易让人眼红而冒名顶替,甚至给他带来危险。

    这跟写几首诗可不同,但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越到后面,回忆的时间越长,《三字经》通篇五百多句,合计一千七百余字,顾寻阳背不下来,前面一半写得很快,但后面就越来越慢。

    若不是魂穿而来以后,不单是视力听力和感知都强了太多,连记忆力也是莫名的好,他甚至连最前面部分都默写不下来。

    三人没有任何的不耐烦,也没有说话,都在默默的喝茶。

    时不时的轻轻走到顾寻阳身后看一会,而后又默默的走开,在心中细细的感受这些普通的文字组合在一起所带来的震撼。

    杨元庆和郑平还好一些,他们算是在安平县里和顾寻阳相对比较熟悉的人了,姜昆就不一样了。

    他今日亲眼目睹了顾寻阳在现场展现出的对普通人智力上的碾压,也真切感受了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对人心的把控。

    现在再回忆,还是会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他可不是那些什么也不懂只知道看热闹的普通百姓。

    花了近一个时辰,顾寻阳默写了一千贰佰余字,再也想不起来更多,这对于他来说都算是件大工程了。

    尽管穿越过来已经一个多月,但还是用不习惯毛笔,写的很慢。

    字迹相比于之前有不少进步,总体来说还是很丑。

    桌子上已经放着不少写满字的宣纸,顾寻阳站起来伸了个腰。

    “大人,《三字经》全文就这些了。”

    杨元庆此时神情严肃,对着顾寻阳道:“你先休息一会。”

    说完后小心的把墨迹已干的叠放在一起,又拿起最后几张,轻轻的吹气,待墨迹都干了,最后都装在一个袋子里。

    随后杨元庆自己提笔,又写了一封信,一起装了封上火漆。

    “张虎,进来。”

    待张虎推门进来后,杨元庆把袋子递给他。

    “你带两个可靠的兄弟,把这个送去灵州府,务必亲自交到欧阳刺史手里。现在就去,用最好的马,所需盘缠到账房去领,此事不得有任何差池。”

    张虎是杨元庆最得力用得最顺手的下属之一,在安平县衙当差多年,为人沉稳武艺高强且有头脑。

    不是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可比的,也有多次去往灵州府的经验,交给他杨元庆才放心。

    这《三字经》说重要其实也不重要,哪怕是落入别人手里其实也不会马上对大夏造成什么伤害。

    但要说重要,那也很重要,它可能会在几十年的时间里为稳定大夏的基石发挥出无与伦比的作用,为朝廷增加数不清的人才。

    张虎领命而去。

    这一晚,杨元庆在县衙设了一个小宴,名义上说是为顾寻阳而设,为了奖赏他在几起少女失踪案和今日公堂上断案的功劳,赏了绢十匹,狗肉十斤。

    这个时代百姓大多贫苦,一生都在为解决温饱而努力,所以官府的奖励多是围绕着吃和穿来赏赐。

    甚至还让县衙当差的一些小头目也参与了进来,都一一介绍给顾寻阳认识。

    郑平和姜昆都是明白事理的人,自然知道这是杨元庆在为《三字经》保驾护

    航,必须要等张虎离开有足够安全的时间和距离后宴会才会结束。

    途中如果需要如厕,杨元庆都会说一句‘张明,大人喝了不少酒,夜里不便你跟着去照顾一下’。

    二人哪还能不明白,如果这都还不明白,那也不用混了。

    于是也都很自觉的待到了宴会结束。

    好在杨元庆给足了面子,二人也没有什么怨言。

    为《三字经》保驾护航的同时也是在向安平县县衙的人表明姿态,这顾寻阳已经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不是谁都能动的了。

    顾寻阳自然也是看得明白,心下感激。

    作为一县的最高行政长官,或许在一些小聪明上不如自己,但整个大局的把控,还是现在的自己所不如的。

    各人都看得明白,知道这安平县以后就多了顾寻阳这号人物。

    于是小小的宴会也便其乐融融,不断的有人给顾寻阳敬酒,他自然是来者不拒。

    众人推杯换盏,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子时。

    顾寻阳委婉的拒绝了杨元庆让人送他回来的提议,去了明月楼。

    李清欢接待了他,在洛扶摇的房间里。

    “什么?你说扶摇已经离开了明月楼?”

    顾寻阳的酒一下就醒了,房间里的摆设还是原来的样子,洛扶摇只带走了那只玉箫。

    “嗯!”

    李清欢给坐在檀香木桌旁的顾寻阳倒了一杯茶。

    “扶摇今天早上就离开了。”

    “她不是跟你们明月楼签得有卖身契约嘛?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她去了哪里?”

    顾寻阳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感觉自己像是被欺骗了感情,对于原本就有过被女友背叛经历的他来说,这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语气都变得有些不善了。

    李清欢却像是并没有感觉到顾寻阳语气里的不友善,依然维持着淡淡的微笑。

    “扶摇是个清倌人,也没有和明月楼签署任何契约,她从一开始就是自由之身,她此去应该是去往灵州府或者大明府吧!”

    “灵州府?大明府?就她和香菱?”

    顾寻阳一下又担心起来,他知道如果沿着官道走的话,这安平县距离灵州府那可是有两百多里路程,到大明府更远,如果是用马车代步大概需要三天时间。

    “两个弱女子,岂不是十分危险?”

    李清欢看在眼里,也有些欣慰,这顾公子原本因为洛扶摇的不辞而别有些生气,待听到洛扶摇孤身出走之后,却瞬间又充满担忧,那种神情却是做不得假的。

    瞬间对顾寻阳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莞尔一笑说道:“公子不必担心,扶摇是跟着一个商队一起离开的,而且她和香菱也不是什么弱女子。”

    “嗯?不是什么弱女子?”

    “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还是个武林高手?”

    顾寻阳斜着眼睛瞄了一眼李清欢。

    在他的印象里这就是个和上一世的古代社会差不多的时代,比如县衙的张虎,别人都说他武艺高强,但顾寻阳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在他看来可能也就是练过几年,和上一世军队里面的一些军人一样,练一点擒拿和自由搏击如此而已。

    ‘噗嗤’一声,李清欢被顾寻阳那表情给逗笑了。

    “武林高手谈不上,但她从小习武,自保是没什么问题的,几个小山贼自然不在话下。”

    顾寻阳睁大了眼睛,盯着李清欢的眼睛。

    “你认真的?别闹了,我现在可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就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那柔弱无骨的小蛮腰,你跟我说她是武林高手?你是当我傻呢?”

    “噗嗤!”

    李清欢看着顾寻阳那傻萌的样子,想忍都没忍住。

    “公子看奴家像是在开玩笑嘛?公子莫不是以为习武就得四肢发达,浑身都是肌肉块?”

    “难道不是?”

    顾寻阳实在无法把习武这个行为和洛扶摇联系在一起,那么柔弱无骨。

    “公子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公子所说的那种习武多是在军队里面,主要练的是力量和皮肉,适用于沙场厮杀,还有一种呢是修炼内息,讲究的是巧劲和速度,以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李清欢一想,心里就释然了。

    确实,普通人很难接触到这种武者,于是也就耐心的跟顾寻阳解释了一番。

    看李清欢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顾寻阳好奇的道:“这么说,真有武林高手?”

    “真有,但很少,普通人可能一辈子也接触不到。”

    李清欢很认真的回答道。

    顾寻阳好像是重新打开了一扇门一样,瞬间化身好奇宝宝。

    “可以飞檐走壁?”

    “这个,奴家还真不清楚,但能跳上一两丈来高的墙却是有的。”

    “哦……”

    顾寻阳脑海里自行的脑补了那跳上一丈多高的墙的画面。

    卧槽,一两丈?

    一丈那也得三米多啊,纵身一跃跳上五六米高?

    牛顿的万有引力是不是不适用于这个世界?

    “顾公子?”见顾寻阳不说话,李清欢轻轻唤了一声。

    “嗯!啊?”

    “扶摇姑娘给您留了封信。”

    “在哪,快给我!”

    从知道洛扶摇不辞而别的那刻起,顾寻阳整晚上连调戏一下李清欢的兴趣都没有,之前每次见面可都忍不住要调侃几句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却一直还在想洛扶摇信里的话。

    字写得很是秀气工整。

    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不舍。

    说明了自己离开的原因,有些事必须去做,却一直不愿意说是什么事。

    也委婉的表达了她不希望顾寻阳卷入这些是是非非,就希望他安心做个潇洒的读书人就很好,等到自己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自然会回去。

    顾寻阳心里明白,自己说白了就是个书生,虽然说能写几首诗词,但没有身份地位就脱离不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范畴。

    这一刻,他忽然又很渴望权力。

    穿越过来的这些时间,心里一直在变化,有时候想着就赚点钱做个富家翁逍遥自在也就算了,有时候又不甘心如此。

    总之一直在摇摆不定,次数多了,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