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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好吃,真好吃

    雨过天晴,夕阳斜照在柚子树上,叶子绿的发亮,上头零星散落的水珠也透着光。一阵风吹过,叶子哗哗齐响,水滴稀里哗啦蹦下来。四只神物抖抖身子,继续埋头苦干,蚯蚓、虫子、鲜嫩的草又得遭殃。

    屋前一张小竹椅上,豆豆正猫腰低头清理一堆的韭菜。他神情专注,左手拿上一小把,双眸仔细地盯着,毕竟里头会藏有少量的“不死心草”——牛筋草。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灵活地上上下下飞快地剔着,韭菜头上的烂皮和泥灰便像被一阵风刮走似的,露出白皙的脸庞来。忽然,豆豆停下来,左手松开,脸庞凑过去,右手左右拨开,捉住了一根潜藏在里头的特务。他嘿嘿一笑,扯出来扔在一旁。他每处理好一把,就整齐地放进皮篓子里。

    斜阳留下红晕,余晖灼烧云朵。云朵的身姿被烫得千变万化,一会是火烤的猴子,一会是烧红的大冬瓜……

    豆豆理好韭菜,抬头看着天。余晖打在他的脸庞,金麦色的脸蛋显得更加明亮。他伸出双手圈出一片片不同形状的云,在想着如何摘下一朵,编织成最美的帽子,给妈妈戴上。他又挪了挪身子,椅子附和着发出吱嘎声,找到了一块大的金云,想着给姥姥做一床柔软的被子。他还要找,找很多很多块,一块做成最美味的巧克力给李乐彤,一块做成削铁如泥的长剑给黄刚,一块做成公主花裙给张蓓蓓,一块做成最拉风的披风给戴陈晨,一块做成美味的红烧鹅给高尚,对了,还要找一块做出最好的自行车给何老师,还有还有……

    “唐豆豆——”

    “小神童——”

    人未到声先至,真是想谁谁来。守门将抛开水盆,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嘎嘎嘎”地叫着。黄刚几人猛地刹住脚,抱成一团:“唐豆豆,管管你家鹅,都来多少回了,还不算熟人啊!”

    “黄刚,你闪一边去。”李乐彤拨开三猴,与张蓓蓓走到门桩前。阿虎将脖子探出来,张嘴够两位女生。张蓓蓓畏畏缩缩,却见李乐彤从兜里掏出一把爆米花(爆大米的花,不是玉米),抛到阿虎身后。阿虎的鼻子估计是狗那儿偷来的,猛地缩回脑袋,撅着屁股,欢快地吃起来。三只兵发现了情况,以最快地速度爬起来,直冲大米开的花。趁四只神物作战的时刻,豆豆的几位同学迅速地打开门,蹿了进来。

    豆豆端着皮篓子,一脸傻笑地看着他们。

    “豆豆,真不够朋友,站那看戏看得挺开心的啊?”说完,三猴拢过来,围着豆豆挠痒痒,幸好李乐彤先将漏子抢过来,放到一旁,不然又和上次一般,每个人都顶着或披戴着菜,像个傻子似的。

    “哈哈……哈哈……放过,放过……我吧,”唐豆豆都缩成一团了,大家报复得正酣,谁也不想松手,“再再不松……松手,我……我可反……反击了!”

    “反了天咯,还敢威胁!兄弟们再接再厉!”也不知道是怎么玩的,最后都扭到地上了,一个不注意下,唐豆豆一手将戴陈晨的右手叠到后背,疼得戴陈晨嗷嗷叫,一手压住高尚双手,右腿死死地压在黄刚的脖子处。

    “松,松手!疼啊,唐豆豆!”

    “豆豆,你这是干嘛,快放手!”静秀放下药桶,扯下手套,正准备过来解放悲惨三猴。豆豆那会要妈妈来费力气,迅速地收回,拉起黄刚他们。

    “婶儿好,我们和豆豆闹着玩呢。”三只皮猴嬉皮笑脸地解释。李乐彤和张蓓蓓在一旁抿嘴偷笑。

    “好,你们玩,不过都注意点,别伤着对方哈。”静秀也不管他们了,快速打起一桶水,准备将药桶冲洗,忽又想起事来,“豆豆,上次你黑子哥送来一篮子的红枣,去洗了请同学们吃。”

    “好嘞!”豆豆赶忙将韭菜放在洗衣台里,火速地洗洗手,两根手指还染着韭菜色,他也不管,跑进厨房去找红枣。

    “婶婶,不用,我们不爱吃!”李乐彤两女生不好意思,开口就拒绝。黄刚三猴呵呵地直摸脑袋的,抓头皮的,来回扯衣摆的——都被李乐彤瞪了一眼后,才急忙点头附和:“不吃不吃,不爱吃。”

    “豆豆吃不完,枣子就会烂掉。帮豆豆一起吃,他才高兴。小家伙们,就别客气。”静秀灿烂着笑容看向这几个活泼的孩子,心里不禁计划着要去北京一趟。开学近半个月来,豆豆在学校,在家里都表现的非常好。要是入秋,孩子的衣物要及早备好,还有那些书也给豆豆搬回来,至于房子,究竟是……

    “来咯,香喷喷、红彤彤、甜滋滋的红枣上桌喽!”唐豆豆提着一篮子的大红枣,刚跨出门槛,黄刚几人眼睛发亮,直盯着篮子瞧,还忍不住咽着口水。

    “黄刚,找盆,戴陈晨,打水,嗯,高尚,洗澡!”唐豆豆一本正经地派遣。

    “哈哈,哈哈……”李乐彤、张蓓蓓忍不住一手指着高尚,一手撑着肚子哈哈大笑。一次课间,李乐彤、张蓓蓓缠着唐豆豆讲故事讲笑话,为了能安静看书,唐豆豆只好讲了一个“洗枣”的笑话给她们。是逗乐了,不过之后的课间多被缠着讲笑话、脑筋急转弯,这也让唐豆豆后悔不已呀。才,不能外显呐——用黄刚的话就是:英雄寂寞多被扰。

    静秀看着这群可爱的孩子,也开心地笑起来:“水,我来打好,你们洗枣!”话音刚落,连着豆豆也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三猴不知所以,莫名其妙。

    姥姥本来是想晚上烧两个菜:韭菜炒鸡蛋,油煎小干鱼。看到满院子的小家伙,像是想到了什么,端上小板凳,站上去,从吊挂在堂屋里的篮子里,扒拉出一罐子的小虾米。

    几个男生并排地坐在门槛上,两把小竹椅上就坐着两女生,他们一边吃枣,一边都仰着脖子听唐豆豆编的《云朵的故事》,纷纷插上了想象的翅膀。他们把云朵想象成了他们吃到过的最美的东西,又想象成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还想象是最神奇的物件——飞碟,载着他们在蓝天白云里穿梭,浏览祖国各地,看尽美丽的风景,吃尽天下美食……

    “豆豆,好香啊!”

    “难道是云朵听到了我们的心愿?”

    “天都黑了,你们仰着脖子不疼吗?”静秀走过来,敲了敲豆豆的脑袋,摸了摸黄刚的头说道,“姥姥给你们煮了面,赶紧洗手来吃吧。”

    “不,婶婶,我妈喊我吃饭呢!”李乐彤拉着张蓓蓓找了一个借口,高尚三人擦了擦嘴角,他们闻到的香味原来是豆豆姥姥煮的面。

    “谁也不许走,奶奶会生气。”豆豆的姥姥虎着脸,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放到八仙桌上,并将长条板凳都放好,“难得我们家能热闹热闹,谁也不许走。”

    “走了,赶紧去吃,快尝尝我姥姥的手艺。”唐豆豆推着高尚几人,回头看着李乐彤和张蓓蓓,“走哇,说谎可不好,你妈妈哪里喊你了?”

    “走吧,面,坨了块就不好吃。”静秀想着几个洗枣吃枣子的小手,不洗也没事,便牵着两小女孩的手,拉到桌旁。等到大家安安静静地围坐好,姥姥开心地笑起来:“瞧,八仙桌总算满了。我们的小仙人赶紧尝尝,看看奶奶的手艺如何?”

    黄刚抓起筷子一卷,嗦嗦一声:“嗯,好吃好吃!”

    其他人也就不客气,狼吞虎咽。有夹虾米的,有卷面的,有喝汤的,有咬鸡蛋的……埋头不吭声,认真嗦面的两小女生也顾不得矜持,吃得是满头大汗,双眼微眯。姥姥、静秀、豆豆互相看看,都笑了。

    “好吃,真好吃!”这下,谁还听得见外面真真在呼喊回家吃饭的声音?